余时中当然知道杜孝之身边的人是怎幺看待他的,他一点都不在意,本来就不是什幺矜贵的角色,拖油瓶罢了,跟这些仗势欺人的人摆面子有什幺用,懂他的人自然懂,他真的完全不在意。
再说,他跟被叶少倾称作孝哥的男人之间白纸黑字,是有合约在先,说好三年后银货两讫,他一个好手好脚的男子汉,一不靠人吃饭,二不欠人钱,三没得罪人,有什幺不能堂堂正正的?
而叶少倾这个人典型的有色没胆,每次看到他就只会耍耍嘴皮子而已,尤其对他的孝哥狗腿到不行,时间一到还不是乖乖得送他回杜先生的套房。
隔天一到公司,他单位隔壁桌的同事就拐了他一肘子,小声道:「你朋友怎幺样了?还好吗?」
余时中思索了片刻才听明白,同事说的是他昨天託他请假去探病的朋友:「没事了,只是右脚骨折,打完石膏就可以出院,幸好没有大碍。」
「他是你很重要的朋友?我看你急着连包都忘记拿就跑出去了。」
他琢磨了一下,点了点头。
「好吧。」同事耸耸肩,又作了一个挡声板的手势,低声道:「你最近是不是遇上什幺麻烦了?」
余时中一愣,满头雾水道:「什幺意思?」
同事看了看四周,似乎不晓得要怎幺开口,索性直接说了:「前几天你到分公司送文件不在,有几个穿西装的人到办公室来指名要找你,我看他们态度很奇怪,问什幺话也回的不清不楚,就没多说……诶,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有欠人钱?」
「到公司来?」余时中也很诧异,他在这里认识的人并不多,朋友更是没两个,他最熟悉的人数来数去也就只有大哥一个,只是大哥正总是忙着公司的事,也不可能有空联络他,在说真的要找他打一通电话就成了,还会有谁会大费周章特别来公司找他?
要说会找他的人,他还是想到了一个……
但是绝对不可能是杜先生……那个男人根本不用直接来找他,他派的车子一来,余时中就是断手断腿也得上车,杜先生的走狗不可能没找到他就离开了。
而且听同事的语气,应该是来找碴的,但还会有谁?自从被大哥捡回家后,他就再也没有主动得罪过谁,顶多勉强算上昨天才在丁少的病房碰头的继先生,不过继先生只把他当成大哥身后的一条狗,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也不屑来找他麻烦。
难道是……不可能,余时中在心底摇了摇头,他根本没有回去海城过,更别说跟他母亲见面,都已经过去几年了,想什幺呢,怎幺会想到那里去了。
在这座大城市里,最先对他伸出援手的人就是大哥,是大哥给了他一个重新出发的机会,虽然他能回馈的很少,但这份感恩之情将永远佔据在他的心灵。
他一向对别人释出的善意比较敏感而防御,但一旦经过他的认可,他就会毫无保留得还回去。
同事的警语很快地就被接下来琐碎的公作给沖散了。
傍晚五点,余时中依约到杜先生来的高级公寓等他回来,明明昨日才见过面,今天又堂而皇之得把他叫来,余时中真觉得他没别的其他事好干了。
瞎抱怨归抱怨,其实只是为了掩饰他的不安,每次只要单独待在杜先生的公寓里,余时中就会紧张的坐立难安,明明屋内暖气开的很足,他却冻的好似未着寸缕,牙根哆嗦不已。
他像木偶一般僵硬的坐在沙发上,等了三个小时,天早已彻底进入夜色,却迟迟没有等到开门的声响,他坐在沙发上不停瞄着墙壁上的时钟,侥倖得想着杜先生是不是忘了,想着想着,竟不知不觉栽进了梦乡。
被摇醒的时候,他还迷迷糊糊得打着盹,以为是大哥叫他起床吃早餐了,正想赖个床,可惜一张开眼就看到一件黑色长襬的大风衣,和男人上楼的背影。
「去洗澡。」男人低沉得喝令他,语罢,就逕自踱上了二楼。
外头霜雪十二月,就算是恐怖的杜先生,被大雪抽噎个几下,脸颊肯定也冻坏了,余时中望着透明窗外冰冷的夜色,即使听不到外头呼啸的北风,他也忍不住恶意得暗想着杜先生方才肯定被浇了一头冷风,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正是他最迫切需要的,他肯定会先去沖澡,余时中才不想跟他共用一间浴室。
于是他只好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一楼的浴室,十几坪米大,比主卧房的浴室要小一点,但设备是一样的。
紧绷了三个小时让他的疲乏弹性达到极限,即使刚才瞇了一会儿,也是在极度不安的情况下,他放了一池水,把衣服一件件脱下来,赤脚踩进了水池……
然而越泡水越凉,他闭着眼睛隐隐约约发抖着,连什幺时候有人进来把他抱出浴室都没有感觉。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放热水的时候,他望着镜子里被雾气蒸腾得越发消瘦的身躯,白茫茫的水雾中最后只剩下一张苍白的脸,外明显,又圆又大的几乎佔去了大半张脸。
他越瞅越觉得镜子里的眼睛在说话,越说他越不忍心再看下去,那双眼睛诉说的是什幺,他自己能不懂吗?
当晚,杜孝之的手段依然很粗暴。
迷迷糊糊间,余时中又想起了他家被搞垮后的那段日子,说是苟且偷生、鼠辈不如都不为过。
那时候他刚办完父亲的后事,他父亲倒台后,树倒猢狲散,亲戚朋友各个众叛亲离,好像听过他们的名字就会被抓去关一样,一夕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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