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十点呆到十一点半,汪小吉都没有告诉叶宏,他为什么要到他那里去,叶宏也没有问。最后,该是上床睡觉的时候了,由于时间太晚,汪小吉不方便回去,所以叶宏就让他跟他睡在一起。叶宏那样做是违反校规的,学校有不准留宿的规定,不过只要同宿舍的人不反对,不去举报,也就没有人来管。
这些日子,叶宏终日被那些让他烦心的事情弄得不安宁,他感觉太累、太疲惫了。只有晚上,在睡觉的时候,他才可以暂时地放松一下,不用去想那么多的问题。这天晚上,他睡得很沉,一觉就睡到了天亮,直到礼堂顶楼的广播响起才吵醒了他。由于是冬下,那时候天刚蒙蒙亮,离上课还有整整一个小时的时间。到这里来的这几个月,叶宏变得越来越松懒了,起初他还偶尔去搞一下晨练,现在则几乎不运动了。他甚至有点讨厌那个广播,还有那些一听到广播响就“噼里扑里”地起床的人,因为他们打扰了他睡觉。这天早晨,一如往常,他醒来后,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下去,突然,他想起头天夜里汪小吉到他这里来了,并且和他睡在一起的,而此时他却感到他好像没有在床上。他用手在被窝里摸了摸,没有摸到汪小吉的身体。他坐起身来,一下把被子掀开,借着窗外朦胧的亮光,他发现床上的确只有他一个人,汪小吉不在。他以为汪小吉上卫生间去了,于是他又躺了下去。可是,过了好一会儿,汪小吉都没有回到床上来。他心里有些疑惑了,难道说他已经起床回学校了?他想,他应该跟他打声招呼再走啊。不过,他转念又一想,汪小吉大概是怕打断他的睡眠,不忍心吵醒他,所以才悄悄地离去的。
七点半钟就要上课,七点过几分的时候,叶宏不得不起床了。他刷过牙,洗过脸,便到学校食堂去吃早餐。那个煮米线和面条的窗口前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他老老实实地站到了队列的尾巴上去。这时候,他无意识地用手从外面摸了一下上衣的口袋(自从那天他把他剩下的最后一张百元整钞放进衣兜里以后,他总是时不时地、有意无意地用手摸摸胸脯上的那个地方。),他没有听到那阵极其轻微的沙沙声,他感到那张百元的钞票不在口袋里了,不由得吓了一跳。他赶忙把衣服的拉链拉开一截,把手伸进衣服里面去,他正打算拉开衣兜的拉链查个究竟,却发现衣兜是敞着口的,他把手伸进去反复地摸了又摸,果然,里面空空如也,那张百元的钞票不在了!他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闷锤似的,顿觉头晕目眩,一下子变懵了。他难以相信、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想可能是弄错了,也希望弄错了,于是他把衣兜的里子翻出来又查看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那张百元的钞票。睡觉的时候,他通常都把衣服脱在枕头边的,他还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他想,那张钞票有可能掉在床上了,于是他马上转身回宿舍。他还有几十块散钱装在裤兜里的,他一面往宿舍走,一面又去检查那个裤兜,看看那几十块钱是否还在。还在!那卷钱还在!这让他稍稍松了口气。
回到宿舍,他仔细地在床铺上搜寻了几遍,被子、床单、枕头,全都一一翻找过了,然而还是没有那张钞票的踪影。他分明记得那天他把它从钱包里拿出来揣到衣兜里的,而且它一直都在,昨天晚上他还检查过的,怎么过了一夜就不翼而飞了?会不会是他记错了,他根本就没有把它带在身上?它会不会还在柜子里的钱包里呢?他赶忙用钥匙把柜子打开,从他那件夹克衣里把钱包掏出来,没有,钱包里没有那张钞票。他接着又把那些衣物以及柜子的每一个角落都翻找了一遍,还是没有。这下他不得不相信,他那一百块钱真的丢了。
钱到底去哪儿了?各种各样的猜测在他的脑子里飞快地转动着。他不再怀疑他有没有把钱带在身上了,昨天晚上坐在床上跟汪小吉聊天的时候,他也曾用手碰过那个衣兜,他感觉到钱还在里面的。这就是说,那一百块钱是在晚上十点到早上七点这段时间丢失的,而且是在床上丢失的。一个可怕的想法猛地撞击在他的心坎上——汪小吉,是汪小吉拿走了那一百块钱!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汪小吉会做这种事,然而当他把各方面的情况结合起来想过以后,他又不能不相信。汪小吉深夜到他这里来,又始终不说明为何事而来,跟他在一起睡觉,早上又不辞而别——他甚至拿不准他是不是早上才离开的,也许在半夜三更的时候他就已经溜走了——他这样揣测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宿舍的大门晚上十二点以后虽然是关闭的,但是从围墙可以翻出去,学校的那道围墙就更不用说了,好几个地方都有缺口。
丢失了那张百元的钞票,叶宏身上就只剩下四五十块钱了,这点钱只够他维持几天的生活。一种浓重的恐惧感紧紧地攫住了他,他什么都顾不上了,早餐,上课,对他来说已经无所谓了。他心急如焚,片刻都没有耽搁,马上动身去汪小吉的学校找他。他心里只有一个强烈的想法,找到汪小吉,拿回那一百块钱。他急匆匆地跑到学校前面的那条公路边去,不一会儿便搭上了8路最早的那班车。他以前去过汪小吉的学校一次,但是那次是转车去的,记不清路线了。他记得汪小吉曾经跟他说过8路公交车要经过财经分院附近的一条大街,坐这路车在一个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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