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究愣了愣,“一个都没?”
老夏不耐烦地吸了口,“没,一个个心比天高,在亚服排了个前一百就以为自己多牛逼了,拉出去连看都不够看的,一群王八羔子。”
老夏今年也才三十多岁,一开口说话跟个小老头似的,余究笑了笑,“你不是向来最会杀青训生锐气的吗,去教训教训啊。”
老夏笑瞪他一眼,“谁去?我去啊?”
“你想让我去?”余究笑着,转过身来背对着护栏,胳膊搭在上面,轻叹一口气,“你就不能心疼一下你家队员?”
老夏也笑了,“贺晚在队里的时候我也没心疼过他。”
一听见这个名字余究就说不出话了,怔住一瞬摇摇头边往楼梯走边说:“你一直不肯说他是为什么退役的,该不会是你太压榨了所以人受不了跑了吧?”
类似的话他问过很多遍,夏祖一直没给个答案,这次自然也不会说。余究松松筋骨准备下楼,老夏却突然拉住他,“不用你去,连他们我都管不住我还混不混了?”
余究停住,“那你…”
“刚刚他们都在里面,我不这样说不好拉你出来。”老夏说,掐灭了香烟,视线落到他手上,眸色深沉,像做了什么挣扎,半晌开口道:“邀请赛你别上了吧。”
是国际赛的亚洲区预选赛,下个月就开始了。
余究愣了一下,兀地笑开,半倚着栏杆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糖,“我不去谁去?你还是你找的那个富二代小替补?”
夏祖拧着眉头,“甭管是谁,入围肯定是能打进去的。”
余究乐了,“肯定?家里现在什么状况你比我清楚,这期青训营能留几个?二队现在能抓上来当壮丁吗?要说靠谱还就你找的那小替补天天都在练,可他那技术,上去送快递?”
夏祖:“可是……”
余究咬了口糖,嘎吱一声响,“没什么可是的,我当初为什么留下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老夏怔了怔,他为什么留下来的他当然清楚。
那时候贺晚刚走,一队二队几个人一个个丧的不像话,隔壁dyg又刚刚拿下四排金锅,他们这边连赞助都撤了好几个。
他和汪丛明想着要怎么办的时候,余究从青训营杀了出来,冷着眸子黑着脸:“队长会回来的,我不希望他回来的时候看见一个支离破碎的sun。”
他说到了,他也做到了。
贺晚走了以后,一队四个人只有老贾留了下来。余究顶着巨大的压力,和他们一起重组sun,不到半年,再没有一个人敢在sun面前叫嚣。
只是……
老贾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皱了皱眉又给塞进去,看着眼前那个满目带笑的年轻人,“到现在还是?”
“还是。”余究点头,没有一丝犹豫,轻声道:“我不去韩国给他拿个四排金奖回来,我这两年都白费了。”
·
贺晚向来睡的迟,做主播之后比以前要早点,但一般也都得到一两点才睡觉。
他洗过澡s-hi着头发出来,看了眼时间才十二点半,想了想还是点开了几局游戏回放。
余究和花眠都是目前圈内顶尖的职业选手,按理说外行人看回放看到的只会是一些特别炫酷和稳当的技术手法。可贺晚扫了几眼,扫出来好几个失误。
好在都是不太明显,多练就能改正过来。
贺晚看了一会,一度震惊于余究那天晚上是怎么耐下性子跟他玩了七局的。
自己最后那个演的,要是换他以前的脾气,直接一梭子队友祭天了不好吗。
贺晚觉得,余究是个有神格的,连脾气居然都还挺好。
可看完他们的之后又看了看自己的,贺晚兀的一下就笑出来了。
打的太差。
拿出去依旧是职业选手的水准,可对他来说,太差了,跟闹着玩似的。
这个认知跳出来的时候,他心里其实没什么起伏,早就预料到的事。直播的时候演的多了,难免会混淆练好的肌r_ou_记忆。
贺晚勾勾唇,随手拿过一本笔记本,重新看回放,将倍速调到0.5。
复盘这种事他很久没做过了,将比赛画面调出来,一帧一帧地找失误是很折磨人的一件事。
以前在sun的时候,老夏总将他留到最后一个复盘,因为他实在找不出什么失误,他觉得这样可以安慰一下他被那些兔崽子气肿的肺。
但是现在贺晚觉得,老夏要是看到他能一下给他拎起来从基地三楼扔下去。
他摇摇头笑开,重新打开,输入账号密码的时候迟疑了一下,输了个以前偶尔偷懒用的小号。
高段位,没几个人知道,用来训练刚刚好。
等到他觉得练的差不多了的时候,天都快亮了,头发也早就干了。一丝风从窗户里钻进来,贺晚瑟缩了一下,起身关了窗户爬上床睡觉。
睡着了就开始做梦,梦到在战队的最后一年。
是冬天,去韩国打比赛的前一个星期。基地里空调开的很足,他随便披了件队服外套就下楼准备打野食。老夏正在一楼青训生训练厅里训话,一见到他就喊:“来,贺晚,跟他们打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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