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我意料的回答让我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继续说道:“不过我也……想你。”
下班之后,我的脑海里一直回想着他那句:“早点回家。”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胸膛里流动着一种粘稠而滚烫的东西,把领带松了都缓解不了。
这是我见到他的第三天,这是我们俩婚后的第二天。
路过花店,我停下来,拿起了一束绿色的球状花,浸过水的根茎湿漉漉的,握在手里,像一根僵直的蛇。回到家之后,我试图找个比较高的器皿来装它,没找到,就把它放在一个水盆里,任它散着。
钟声不在,他出去了。信息留言板那么大的字,我不可能看不见。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信息留言板亮着。我看了看时间,又坐回沙发。这是个很空的房子,我的东西很少,因为钟夜的到来,规划局又为我向外多扩了一截空间。大、空旷、没人味儿,只有机器在运转。
家政机器人在房间里慢悠悠地转着,好像无事可做,它高半米,金属色,贴地滚动式。此刻正向我这方移动,打理着我所经过地方的灰尘。
他再不回来,我就熬不下去了。才三天,我就熬不下去了。
“本来想在你下班之前回家的,结果比你平常回家的时间还晚了六分钟。”
六分钟?
钟声走过来,放下一叠文件:“我今天去找工作了,那里入职还需要你填资料,包括你的收入情况和……”
我走到他面前,把头抵在他身上,缓慢地呼吸着。他伸出手抱住我,静静地陪我站了一会儿。他说:“我不知道你需要什么,所以给了你这个。”
“钟声,我买你回来,原因很简单,只是因为忍不下一口气。而为了出这口气,我努力挣扎了半年,辗转于工厂、银行和法院,和我爸闹崩,被同事讥讽。直到现在,我都觉得当初的这个决定是错的……”
我还没来得及说完,钟声把手松开,后退,看了看桌上他刚放下的文件,又转而望着我:“虽然我不可以退货,但我们可以离婚。离婚之后我将归属于政府,供职于一些服务机构,直到更换年限的到来。”
我问他:“钟声,你会哭吗?”
“如果你想让我哭,我就会。”
我问他这个问题,纯粹是因为较之他镇静的样子,我眼睛里那些液体对我来说无疑是种慢性折磨,而我想对他说:“我发誓,我这辈子都不会让你哭。我刚才说那些话是想告诉你,我这个人真的很烂,把你买回来的理由也很烂,我不想承认我爸对我的指责,他说我逃避现实,说我是个孬种,但我知道,他没有说错。我看到你会觉得很难受,抗拒你的接触也是因为……我这么恶劣,但你却太过理想化了,你对我有着没有理由也不深刻的程序式的爱意。你顺从我,亲近我,包揽了家里所有的事情,没有怨言。你不真实,对于这点的认知让我觉得难受。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想说我对这些都不是无动于衷的,我也很喜欢你,我想,能和你度过余生一定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我之所以后悔这个决定,是因为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我没钱,还需要你工作,和我一起去还贷款。我情商低、脾气又古怪,也给不了你什么关怀……”
“可我想要的,只是你这个人。”他又重复了一遍,“我想要你。”
☆、相互占有
我看着他:“我们已经结婚了,本来就相互占有。”
也许是察觉到此刻气氛已经达到了一个十分合理而关键的时刻,他把手搭在了我的衣领上,解开了第一颗纽扣,头略微低下,额头与我相抵,我慢慢后退,后背靠在墙上,也伸出手……
门铃响了。
是谁不请自来?我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你的父母已按时到访。”机器提示音一响,我又有些苦笑不得,只能去开门,钟声突然拉住我,我不明所以地回头,他伸手把我扣子系好:“现在去吧。”
下午,六点五十,站在门口的只有我妈一个人,我不甘心地身体前倾往外望了望:“我猜,我爸说除非我死了,否则他绝对不会来看我。”
我妈摇摇头,说:“他不是这么说的,他说就算你死了他都不会来看你。”
“真绝情。”我笑了笑,扶住我妈的背,让她赶紧进来。
她打趣道:“他跟你就是彼此彼此。”
“妈,您口渴吗?想喝点什么东西?”问的人是钟声,他走过来,接过我妈带过来的东西,“我去做饭,您先和钟夜坐着休息一下吧。”
她说:“我不渴,你过来和我一起坐着呀,厨房里有做饭机器,你去忙什么?”
“那个做出来不好吃,我给您做几道清新爽口的。”钟声把东西放好,转身进了厨房。
我妈拉着我,很高兴地说:“这孩子还跟我用敬语呢,又懂礼貌长得又好看。”
我说:“不是长的,是用模具做出来的。”
“……”我妈锤了我一下,“要你解释了?”
“我错了。”
我和她一起坐下,她往厨房方向看了一眼,认真地说:“我想着,你们还是办个婚礼吧。你看,他在这个世界上只认识你一个人,也没有自己的社交圈子,你肯定得把自己的朋友和家人都介绍给他呀。难得一个好机会,大家也可以聚聚。还有,你有收养孩子的计划吗?”
资产:负十三万;升职加薪:遥遥无期,家里那位还想方设法地给我改善伙食,别说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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