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不过嘴,骂娘一串串从眼风里飞出来,过马路横冲直撞基本不看红灯,一整条街的汽车长龙朝我鸣笛泄愤。他妈的。为了报复射会,我从学校偷了两盆雏菊。
李家的後花园很大,重重叠叠开满蔷薇,黄昏雨後,一眼望去粉晕湿透。我寻了块不和它们争春的僻静地儿,挖个小坑,撒点小土,打理我的小东西。
传说有人将它编成花环,献给逼疯自己的父亲、兄弟,和深爱的王子。我也一直是个小小的奥菲利亚,痴颠、混乱、不合时宜。只是不知死去时,会不会也有水中的花朵围绕,衣裳像人鱼一般飘散。
美人鱼没有,长腿哥哥倒来了一只。李重晔在我眼前伫立了许久,还怕自己不够惹人嫌,说道,“你会弄死它们。”
我蹲著身继续摆弄迷你花壶。这牲口又按捺不住寂寞,主动挑衅,那也得老子愿意搭理。
“让开,”他说。
我仰头看了看他,雨後的天空从他头顶压过来,显得他尤为高大,高大,又明亮。偏将地上皱成一小团的我,衬托得畏缩。
我没挪窝,李重晔无谓地动动嘴角,一脚将我踹翻在地。跟他妈踹个小猫小狗似的。我捂著脖子的伤口,怒瞪他,他也蹲下,拎著我领口把我拖近,扯了扯那处就要成形的血痂,“一会跟我回房上药。”我的拳打脚踢被他轻易制服,他箍著我俩手腕,拿花壶喷了我一脸,“又欠揍?”
他手下放松,我挣脱出来,抹一把下巴的水珠。李重晔你有种,就你他妈是大爷。
大爷他老人家不待见我,连我的小丑坑也不待见。另起炉灶在一旁稍稍隐蔽处,三两下新挖了一个,我的花也被他连根拔起,填到里头。压土,整平。
他身手利落,也确实比我那小丑坑要弄得像样一点。老子看著自己的花被他一双糙手折腾来折腾去,酸溜溜地说,“手艺不错嘛。”
李重晔哼声,“你会干什麽?自闭,发疯,离家出走?”老子不置可否,他清了清花株上的枯叶,在坑周围少少浇了一点水,收完工,矫情地掏出一方布巾,擦了擦手指沾到的泥土,又开始骂我,“一无是处的小怪物。”
老子果然就应景地,像只小怪物一样打了个喷嚏。李重晔刚才浇了我一头水,湿哒哒的头发眉毛贴在脸上,晚风吹过来有些凉。我吸吸鼻子,就看见李重晔又露出他那经典的嘲弄表情,魔爪伸出来揪我眼皮,“睫毛湿了也不知道擦一擦。”
他转身道,“走了。”回头见我没动,皱著眉头捏著领口把我拎了进去。
11.
他房间很大,抵得上十个阁楼。坚硬线条充斥其间,一眼望去,像是黑白色的冰碴子堆成的。没一点人气。
我在他浴室被冰碴子冻得发抖,匆匆冲洗完毕,披上衬衣就出了门。衬衣是李重晔的,他痴长那麽大个,衣服也像块帷幕,把我从头到腿都罩起来。没擦干的水珠从脖子滑进领口,又顺著大腿流下。走两步,羊毛地毯立刻出现一串湿乎乎的脚印。
这地毯像雪一样洁净厚实,编织得极为漂亮,即便没有见到李重晔皱起的眉头,一步步行走过去,也有种糟践的快感。
李重晔立在床边一副大爷样,臭著个脸对我喊,“过来。”
我走过去。这东西剥了我的制服把我按到喷头下一顿淋,唯一一件完好的上衣都被他扯坏了,老子跟他没完。
他看著我,我也看著他。屋里没开主吊,只留了床头几盏壁灯。他在明,靠在墙上抱臂而立,瞳孔被光影掩映得更加幽深。我在暗,双手藏在宽大白衣里握拳,只是不知眼底是否也有两团火焰,好烧死他妈的小牲口。
如此伫立了许久。我以为他又要和我打架,或者拿些阴阳怪气的来羞辱我。不料李重晔只是挑眉,似笑非笑地,拿手中物事砸向我。我偏头躲过去,它们就散落到身後大床上,原来是不大不小几支软膏。
我回头发问,“你什麽意思?”妈的他那个逗猫惹狗的小样真让老子不舒服。
他双手插袋,似乎对我极为不屑,见我盯著他没什麽动作,从不屑里挤出两个字来,“上药。”
“你让我上我就上,老子又不是你养的狗。”我接著挑衅,赤脚在地毯上挪了挪,暗地里做著防备。
他走过来朝老子屁股蹬了一脚,妈的底裤都没给老子一条,踹起来分外疼。我翻身背抵床垫,两手撑开怒视,他一句话就将老子熄灭了,“李慕锦,我只警告你一次。知道拳头没我硬,以後就别在我面前矫情。”
我他妈的。我他妈的忍著一身伤,把发红的屁股扭向他,爬到床里将那几条破药膏拾捡起来。拧开盖子就兜头乱抹,又被阻拦,我睁眼看他,恨不能把一手的白腥拍到他的牲口脸上去,“你有病啊!”
李重晔现在是修炼出来了,打他他也不动,骂他他也不理。明白了讲空发狠对老子没用,径自窝到我身边,修长手指沾著软膏,戳我脖子。我呲地一声,他手劲更重了,面无表情和这屋子一片深雪似的白刚好相称。恶毒胚。活该住这样的精神病院。
他们说我是狼窝爬出来的小崽子,其实老子最不耐疼。上小学第一天受人欺负,被高年级的抢劫犯按在墙下围殴,拳头砸在身上像砖块,那滋味一辈子也忘不了。从那时起我就明白,怕疼的人要想活下去,只有比抡上来的砖头更狠。当然再狠也狠不过李重晔,所以他敢大模大样骂老子骨头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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