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
不一会儿听外面有人道:“臣崔瑾呈,求见圣人。”
崔瑾呈进来先施礼,他衣衫倒收拾整洁,袍子上还挂着晨露,发冠似乎稍稍偏歪了些许,胡须有些凌乱,匆匆而来的样子。此时也没人去在意这些。
“启禀圣人,夜里收到急报,有一支叛军涌入昭义镇,还攻下昭义方洛城,方洛距栗阳甚近,郡王担心危及栗阳,于是应了昭义节度使所请发兵方洛,军情紧急未能与圣人说明,郡王本让臣下一早告知圣人,未想圣人先传唤,臣来替郡王复命。”
温行此刻竟不在栗阳了。
思安揣紧了被子,又松开手,光滑的缎面上留下一缕浅痕,见苏永吉好像一点也不惊讶,脑子灵光一闪,怕是苏永吉一得知温行离营就来了,难怪敢大胆直闯。
苏永吉“哼”了一声,道:“好个军情紧急,圣驾在此,温行擅自带兵离开,万一叛军冲撞,该当如何?”
“好教苏阿监得知,成郡王正是为了保护圣人不被叛军冲撞才星夜出行,方洛离栗阳甚近,若不及时铲除叛军,待他们攻来,才真正危及圣人。成郡王事事以圣人为先,不敢懈怠。”
苏永吉冷笑两声,质问道:“如此说来宣武军阻挠禁军护卫圣驾也是成郡王以圣人为先?”
崔瑾呈十分认真朝苏永吉一揖:“苏阿监切莫妄言,成郡王与宣武军众将士多次拼死保护圣驾,忠心可鉴。”
苏永吉道:“既然忠心可鉴,禁军一到就该主动让禁军值守,何况现在成郡王已带兵出行,城中防卫空虚,护卫圣驾更是紧要,为何拦着禁军进驻府衙。”
崔瑾呈来前已经得到消息,余光瞥着显然被惊醒连梳洗都顾不得的思安,道:“府衙护卫事关城中布防,不能随意撤换。即使阿监有异议,也当等天亮再找在下相商。”
苏永吉道:“事关重大刻不容缓,宣武军想忤逆圣意不成?”
崔瑾呈朝思安躬身,道:“圣上圣明,成郡王之苦心皆为圣人,现大军出征,城外叛军流窜,内城守卫决不可乱。”
苏永吉也道:“臣等一心为圣人着想,无规矩不成方圆,岂有宣武军代替禁军之责的道理,圣人应当明白臣之苦心。”
崔瑾呈皱眉:“苏阿监此言颇有干扰圣意之嫌。”
苏永吉丝毫不让:“成郡王难道非挟圣意?就不怕天下人说你宣武禁锢天子?”
“荒谬,切勿血口喷人!”
“是不是荒谬,圣人自然知道。”
崔瑾呈气得胡子都翘了。
看路一旁看得焦急,心道,如此闹下去也不是办法,那老货论不过,怕还要抬出圣人来,圣人性子软,难以与老货分辨。念头一转,阿禄回身伏在榻边,大哭道:“我等乃奉成郡王之令跟随圣人,就算圣人不要我,我也决计不能离的。”
苏永吉眼皮一跳,不防又生这一出,喝道:“放肆,竖子癫狂作态!”
阿禄叫道:“圣人呐!奴绝对不能离开您,您别赶奴走,圣人呐!”一面哭一面捶胸顿足。
思安先是骇了一跳。禁军士兵又要上来逮阿禄,和护卫拉扯不休,争吵吆喝此起彼伏,苏永吉与崔瑾呈互不相让,几丈见方的屋子比外面早市还热闹。苏永吉眼里像长了冰渣子,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一干内侍一看这场面也有些发懵。
阿禄趁着大哭的间隙,背着众人朝思安眨了眨眼。
思安醒过神来,伸手拉一把阿禄,道:“你别哭,朕不赶你就是。”
阿禄听得立刻止住哭声,拜道:“奴谢过圣恩,谢过圣恩。”
苏永吉见这样还了得,大喝:“放肆!”
他声音软中气却十足,震得思安身下床榻都颤了,屋里瞬息安静下来,禁军和护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思安只觉得耳朵里嗡嗡的响。
苏永吉冷眼瞪着阿禄,阿禄不自觉往后缩。
“圣人且莫轻易听信小人谗言。”
思安扯着被角,也没敢看苏永吉,低头吞吞吐吐道:“朕想……将他留在……身边,”
苏永吉想趁温行不在调走思安身边所有宣武军的人,进而掌控栗阳,没想到小小掌书记崔瑾呈寸步不让,思安也不似预料中的配合。最后僵持难下,只好让禁军也一道守卫府衙,与宣武军各不相干。
栗阳府衙本就不大,守了两批人,挤得气喘不过来。
而后几日苏永吉都在要求圣驾尽快启程回东都,崔瑾呈坚持要等温行回来,又拿出思安伤未好,附近叛军未除种种理由。闹得不可开交。
思安的态度很让苏永吉警觉。隔日苏永吉也搬到思安住处,名曰贴身侍奉圣人,成日跟在思安身后。
思安日日在他眼皮子底下,与阿禄话都不敢多说两句,偏他是内侍,崔瑾呈也拦不得。他总在思安耳边暗示温行妄夺圣意图谋不轨,思安老大不乐意听了,作出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阿禄确实胆大,打起一百二十分精神应付,照顾思安坚决不假他人手,母鸡护崽一样防着苏永吉。
一日要给思安上药,除了衣服,苏永吉也在旁边盯着,思安不自在,扭了扭背,阿禄很能看眼色,稍稍侧身挡住苏永吉的视线,思安看见阿禄手中的瓶子,拿过来嗅了嗅。
“这味道和之前仿佛不同。”
阿禄道:“大夫说圣人快好了,换一种药更好些。”
思安用手指磨了磨瓶口,不说话。
又过得几日,还不见温行回来,思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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