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亦扬问:“你怎么知道有这个地方?”
“我在一个旅行bb上看到过它的帖子,一直没有机会来,今天就借机会来找找看。”他笑着指向远方,“你看,从这儿望过去一定很美。”
楚亦扬却没有顺着他的指向,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靳雨青的脸庞,轻轻的嗯了一声。
他们扫干净了亭里的雪,在亭子前的台阶上坐下来,再往前五六米就是万丈悬崖。山顶上风雪愈烈,很快将他们扫出的地方重新铺满,凛冽的寒风直剌剌地往亭子里猛灌。楚亦扬回车里拿了大衣,不由分说地将已经冻僵的靳雨青裹起来,劝他道:“这里太冷了,我们回车里吧?”
“不要!”青年固执地抱着膝盖,蹲坐在台阶上。
楚亦扬无奈,仍欲劝说:“雨青,雪下的这样大,明天或许仍是个阴天……”
阴天,就意味这无论他等多久,都不会有日出了。
没想到靳雨青突然伸出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花了几秒钟才扯出一个并不好看的笑容,仰头望着他:“不要……留下来陪陪我好不好?留下来看日出,就这一回,求你了……好不好,楚亦扬?”
“……”胸腔里某个地方似被狠狠地扎了一刀,淋漓地流着滚热的鲜血,将他四肢百骸烫得痉挛。一股酸热洪流般的涌上眼眶,楚亦扬抬起头,仰天用力闭了闭眼,才能勉强心平气和。低沉着坐到他身边,点点头:“好,我们等日出。”
靳雨青又心满意足地笑起来,像个反复无常的小孩。借着楚亦扬的肩膀靠着脑袋。雪花将两人依偎着的肩头染成一片茫然的白,他慢慢阖起眼睛,开始轻轻地哼一首歌。那歌虽然不主流,但楚亦扬也会唱,很快哼到副歌的时候也低低的加入进来。
呼啸的寒风吹不尽轻扬的歌调,周围松枝瑟瑟沙沙,仿若和声。两人仿佛在一首歌的婉转中诉说,在冰雪寒风中痴缠凝望,在等待日光的漫长黑夜里相拥取暖。
在各路感染者小队分散各地安置装置的时候,整个国家都在争相传颂着这一壮举,人们猜测着、揣摩着,对领导着a城基地的神秘黑鹰究竟是谁而充满了无尽的好奇。但却没有人知道,庇护了他们、拯救了他们的都是他们最惧怕的感染者,就连疫苗也出自这些感染者之手。
在这样举国欢庆的时候,人们只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而没有人关注到他们的英雄去了哪里。
“楚亦扬?”靳雨青的声音在寒冷中微微发颤,他双手环紧了男人,小声唤道,“楚亦扬,你睡着了吗……”
楚亦扬:“没有,我听着呢。”
靳雨青知道他醒着,遂抬起头来吻他:“我好喜欢你啊!”
没头没脑的告白让楚亦扬怔了片刻,并不是因为不可置信,而是因为这告白来得太过酸楚。他小心翼翼地吻着青年献上来的唇瓣,轻轻舔舐着他的舌面,仿佛怕动作太大就把他弄坏了。寒风的吹彻让他浑身上下冷的吓人,可那双红得滴血的瞳仁却燎着灼灼的火苗,似乎要将楚亦扬的身影烧铸成永恒,永远地藏在心里,藏在不被人偷觑的地方。
楚亦扬回头环顾,拨开厚厚的雪层,找到了几株埋在里面的草梗。他拔了几根,编成了一个小小圆环的形状。靳雨青低着头认真地看他,直到他将那枯黄的草环举到自己面前。
“这是什么呀?”他笑道。
“戒指。”
靳雨青慢慢收敛了笑容。
楚亦扬说:“我早就准备好了向你求婚,可是三年前,你将我抛下一去不返。后来到a城匆忙找你,那对真戒指被遗留在了华星基地里。早知道,我该带过来的……也不至于委屈你戴这个。”
靳雨青不嫌弃地伸出手,看着那草戒指慢慢地套上自己的无名指,他抬起来瞧了瞧,问楚亦扬:“好看吗?”
“嗯,好看。”
“我也觉得好看。”靳雨青喜滋滋的,吻了下手指,又亲了下楚亦扬。
埋了一个冬天的枯草早就失去了韧性,还没等靳雨青的笑容散去,手指上的草环就崩断了。他“哎呀”了一声,愧疚地朝楚亦扬笑一笑,“不好意思,弄坏了。”
楚亦扬竟不忍与他微微含笑的眼睛对视,转过头蹲在雪地里,徒手扒开冻的结结实实的雪层,一次次找到草梗,一次次的编给他。直到第三个也断掉了,他似无由焦躁了起来,道:“无论多少个,我都会编给你的。”
“没关系,我不要了。”靳雨青挥挥手,将他拉到身边坐下,依旧抬起手指看,“我已经记住它长什么样子了,永远也不会忘的。”
“楚亦扬,谢谢你,我很高兴。”
楚亦扬说不出话来,凑过去轻轻亲他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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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
风雪终于慢慢,时光却翩然。
远处山岭丘壑之间终于隐约泛起青红色的霞光,也许五分钟、十分钟,那颗烈烈红日就会跃出被封禁了一个冬天的地平线,渐渐地升起,将久违的曙光照耀向在绝望中沉寂了数年的沧桑大地。
靳雨青朦朦睁开眼,眺望着山岭尽头。他将手从温暖的大衣中探出来,伸到亭子外,惊喜地说:“看啊,楚亦扬,雪停了。”
弥漫了几个月的雪终于停了,久违的春天即将降临,可楚亦扬心里的雪却呼啸而至,席卷成一场毁天灭地的暴风。这世上有太多他无法掌控的东西,比如生死,比如别离……所以他凿不透这冰,也拨不开这雪,只能任凭这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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