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电视里看的,路上见的,书里读的,这一段那一段胡乱地拼,把不同的生活全往自己身上凑。阳光,蓝天,白云,草地,玩闹的孩子,温暖的家,温柔的她……以至於到最後,他开始认不出剪辑里那幸福的男主角到底是不是自己……冥王说到做到,这几天梦里都没有来找。
白天在科学院里帮忙,新院长是一个把胡子当围巾的老头,还算随和,分了一些研究任务给处理。做回以前的工作自然得心应手。
第一天,很有效率地完成工作,他发现自己完成得太快太效率,事情办完被院长称赞一番,就又出现了一段空闲时间。他不允许自己空闲,於是第二天他很巧妙地延长了工作时间,还极度热心地帮其他同事处理文件。白天忙碌,或者说,努力使自己忙碌。他比谁都拼命,废寝忘食地工作,工作结束後,拖著疲惫的身子回房间,梳洗一番,躺下就沈沈睡了过去。这样,就可以一夜无梦了。
第二天一早继续工作,第三天重复第二天……
“这份送给王批阅。”院长递过文件。
科学院里,有一段长长的分岔走廊连著皇城。
走著走著,脚步渐渐慢了。
到了分岔口,他终於停下来。
这是一段t字形的路,分成左右两边,往左走,可以去地牢以和地下资料库,往右走,是去皇城内部。瞄了眼地牢的方向。
那是皇城集中关押犯人的地方,黑黝黝的一段走廊,走廊尽头是向下延伸的楼梯,有烛光隐藏在黑暗中偷偷地亮。小小的烛光正在努力地挣扎,可再怎麽挣扎,它被固定在墙上,被束缚著无法照得更远。它心里明白,等候它的结局只有一个,燃烧殆尽的黑暗就是它的最後归属。它只能不甘心地亮著。
当烛光越来越清晰的时候,才回过神。
不知不觉,已经走出那麽远。
还好,没人发现……
咬牙,捏著文件,头也不回地朝通往皇城的过道逃去……魔界之王不在。
皇後对没什麽好感,冷冷地点点桌面:“放下吧。”
放下文件,却站著不走,犹豫了一会,问:“王……他去哪了?”“不知道。”皇後拿起文件,故意翻得哗啦哗啦响。
明显的逐客令。
识趣地离开。
王,他到底去哪了呢?
心里有点乱,低著头,恍恍惚惚地走著,走著走著,就听到王的声音:“ron抬头,魔界之王正诧异地盯著他。
“呃,王……有文件需要审批,已经交给皇後……”视线飘过王,落到後面的那段楼梯里。那是道往下的楼梯,有烛光隐藏在黑暗中。
昏暗的光就像一盆冷水,兜头泼醒了。
“不是……我……我不是……”涨红著脸,连连後退。
魔界之王没说话,点点头,拍拍,擦肩而过走向皇城。
手里拿著本厚厚的书,难道王只是去了地下资料库?
摇摇头,赶走纷杂的思绪,控制自己一步一步,清醒又坚定地远离这条路。夜里,依旧是疲惫地到头就睡。
睡著睡著,似乎闹锺又响了。
迷迷糊糊地按停,继续睡,没一会,手机闹铃也响了,继续按停,视线往下,落到身边的一抹紫色身影那。冥王似乎被吵醒,皱皱眉,缓缓睁开眼。
紫水晶般的眸子清澈著,倒影了的黄金瞳孔……
说不清是对白天自己的失魂感到恼火,还是冥王不守承诺又闯进梦里,努力要遗忘的东西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提起,有一种愤怒的情绪激荡,他心里憋著气,一气之下睡意全无,睁开了眼。还是在房间,闹锺滴答滴答偷偷跑,捞过来看看,凌晨而已,还不到天亮。时间不上不下,再睡也睡不著,索性起身,推开门就走了出去。值班的狱卒在打牌,牢里住著这样的犯人,他们全都不敢睡。一抹雪白的身影接近。
兽人狱卒瞄了一眼,认出这人是魔界之王的部下。
这个地方就单独关著冥王,有人来,肯定是冲著冥王而去。
既然冲著冥王去,肯定是获得了王的命令。
要不然,谁会来这种鬼地方?
脑子简单的兽人们巴不得王赶紧派人把牢里的家夥处理掉,好让他们松松神经偷偷懒。另一个狱卒去开大门的锁,好心提醒:“里面的是冥王,你小心”点头,进了大门。
大门後是一道封闭的走廊,走廊尽头,透过结界,能看到牢狱角落里有个闪身进了牢狱,冲大茧道:“喂!”
大茧动了,翅膀一层层揭开,无力地垂在地上,打开的茧里,冥王憔悴著脸,抬头觉得自己应该气势汹汹,并且理直气壮,对,语气应该重一些,於是加大了声音:“我不是跟你说了嘛!不要再来找我!你怎麽……”“我没有。”冥王暗哑地打断他,“我答应过你,一直没去找你。”“那你……”忽然醒悟,及时掐断句子。
难道只是个普通的梦吗?
冥王静静。
面子挂不住了,气势顿时消了大半,红著脸转身要走。
“等等。”冥王喊住他。
背对冥王站定。
冥王似乎在犹豫,半天没有吱声。等得不耐烦了,转身冷冷道:“什麽事?”“……你身上有股烟味。”
莫名的有股狠劲,硬著声音顶回去:“这跟你没关系!”仿佛声音就是个武器,他抓著这唯一的力量,只顾狠狠砸过去。冥王抿抿嘴,把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
闪身离开了牢狱。
牢狱里静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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