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年前,是方自在把霍启困在身边的第二年。
老钟疑惑,“你怎么知道是6年前拍的?”
“因为围巾,他围着的那条,是我的。”
老钟细细想了下,忽然想起很久之前的一件事。
那会儿方自在心血来潮,不知又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笔记帖子,缠着符阿姨说要学织围巾,可惜方自在再怎么学,也是个少爷的命,光是起头就打了两三天,后来闹脾气说不做了,但第二天又像个没事人一样捡起来,愣是给织完了。
只是模样真的惨不忍睹,符阿姨给他做了些修整,但是有一条错织了线,怎么也收不回去,显得突兀异常。
围巾方自在没敢送出去,但霍启还是只一眼就记住了。
方自在走了以后,围巾还放在霍启家的桌上,又怎么可能会无端出现在照片中。
老钟想起往事,又沉默了许久,久到连加s-hi器都停止了工作,房间里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而霍启还站在一旁,耐心地等着。
老钟从窗前收回视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场病将他折磨的消瘦了不少,眉眼间平添了几分忧愁,低声说着那些事,“那时检查结果出来,医生说了很长的一串专业名字,我也没记住,就只听懂了脑瘤两个字,那时觉得天都黑了,我心里一直在想,老天爷就这么不喜欢方家吗?”
听到“脑瘤”两个字时,霍启的眼里起了些隐约的波澜。
“在在那时候一颗心都全在你身上,我和医生怎么劝也不管用,只能靠吃药撑着,后来在a市的时候,在在晕过一次,回去复诊的时候才发现位置移偏了,所以他开始走路摔跤,到处磕磕碰碰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老钟想起那段日子,喉头微微哽咽,“后来他二叔也捺不住了,直接找上门来...在在没跟你说过,但其实他在方家过得也没那么顺遂,全是他一个人顶着。”
“后面肿瘤的位置已经开始压迫到神经了,手术一定要做,所以他干脆借着这个机会,放你走了。”
霍启一边听着老钟说话,脑海里飞快地过着一些细碎的片段。
他那时也只是觉得方自在消瘦得厉害,但彼时连讨厌都来不及,根本无从提及关心。
老钟说完一大段话,眼角起了皱纹,皱着眉看向霍启,语气头一次放软,“霍医生,那场手术的后遗症就是他忘了很多事情,我顺水推舟,把关于你的痕迹全都抹了,抹得干干净净。”
霍启藏着口袋里的手微微扣紧,不自觉地将指尖陷入皮r_ou_中。
“你看看现在的方自在,不记得你了,可是他开心多了,也自由多了。”
“我老钟在这里说一句对不起祖宗的话,方家人生来命薄,我送走了一个又一个,在在我从小一手带到大,我舍不得,我是真舍不得。”
“所以霍医生”,老钟的语气近乎哀求,“我自私的求你一次,不要给他任何想起你的机会,你们从来都不合适,让他开开心心的,可不可以?”
霍启站在原地,长而卷的眼睫微微下垂,他闭上眼,遮住了所有翻腾的情绪。
方自在要开心,他就要给,那他怎么办?
整整八年都在一个人身上,那他怎么办?
霍启原想回来找方自在要个说法,怎么现在他却成了那个讨厌的讨债人。
席间空气干了许久,干到上下唇瓣都黏在一起。
霍启怎么都开不了口,说不出一个“好”字。
霍启睁开眼,转身走了出去。
老钟倚着床头,怔怔出神。
方自在刚在楼下买完咖啡回来,不知怎想,买的时候就多点了一杯。
拐过转角就看见霍医生从房间里刚出来。
住院部的采光极好,右侧窗明几净,漏进了大片飞扬的日光,尘埃细粒清晰可见,在空气中乱舞着,又有秋风吹进来,散了一地微凉。
方自在捏紧手中的咖啡,脚步不自觉地加快,嘴角微微上扬,“霍医生,要不要一起...喝杯...咖啡?”
霍启与他稍稍错过,衣角擦着衣角,消毒水混着咖啡氤氲的香气,不知蒙了谁的心头。
方自在一手端着一杯咖啡,霍启与他擦肩而过。
印象中好像也有这样的时刻,他舀了一碗粥,有人说不要;他端了一杯茶,有人说不要。
“不要,谢谢,不用了”,那人总是在拒绝他。
方自在忽然觉得脑袋很疼,却怎么也想不起那人是谁。
又怎么会和那个越走越远的背影渐渐融合——
番外篇1.霍启(上) i miss you
霍启很讨厌冬天。
可偏偏他就在冬天到的波士顿。
一下飞机就是铺天盖地逼仄的寒意,潮s-hi的风吹得脸生疼。
霍启坐在大厅里等着司机。
机场里人声鼎沸,有人来来回回地走动。
他独自坐在一边的长椅上,静静地看着川流不息的人潮。
陌生的面孔交错,有人在笑,有人在哭,有人在吵架,有人在工作。
霍启沉吟半晌,拿出一本书来看,没有人来打扰他。
还好司机很快就到了,霍启起身推着行李出门。
还是扑簌簌的寒风,总是能找到衣角的空缺钻进来,冻得人手脚冰凉。
司机是个亚洲人,小跑上前跟他打招呼。
霍启嘴边扯出礼貌的微笑,向他致谢。
直到坐进车里,扑面而来的暖气包裹着他,舒服得让人想叹气。
天气y-in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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