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足够让青长清和江氏高兴。
春谨然稍稍撤到旁边,看似关心着丁若水的诊脉,仿佛随时随地都能上去帮忙,但其实他在偷偷打量在场的每一个人。青长清不用说,那恨不得把儿子每一根头发都刻在眼里的关切是装不来的;江氏虽说只是青宇的养母,但那毕竟是亲妹妹的孩子,所以同青长清一样,一脸关切;孙伯虽也一脸紧张,但似乎紧张青长清这个自己伺候了一辈子的老爷更多;青平在丁若水诊脉的时候已经围了过来,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眼里倒是闪着一些关心;至于他娘林氏、三夫人元氏还有大夫人的侄子江玉龙,那真的就是要多敷衍有多敷衍了,估计算准了青长清这会儿也没工夫理他们到底真心还是假意;不过,连敷衍都不愿意敷衍的青风,才真让春谨然开了眼界,那头弟弟生死未卜,这头他还能伫立窗口用眼神调戏过往的婢女,真乃色中豪杰。
“丁神医,我儿怎么样?什么时候才能痊愈?”眼看丁若水诊完脉,青长清连忙问。
“现在还不好说,需等第二副药之后,再行观察。”丁若水将青宇的手腕放回被子里,然后轻轻把他扶起,抬手从大夫人一直端着的托盘中取过药,耐心地喂对方喝下。
一碗药,青宇足足喝了小半柱香的时间,因为意识模糊,有几口还被他吐了出来,不过总算喝下大半,有惊无险。
丁若水总算松口气,扶着青宇重新躺下,并在心里高度赞扬了这位小公子的懂事——眼下整个青家人都在,小少爷要是这时候吐血那可真……
“咳、咳咳咳!哇——”
可真是不能念叨!
只见青宇呕出一大口鲜血,不偏不倚全给了自家老爹的长衫,青门主低头望着那一片嫣红,简直要晕厥。
一旁的江氏也大惊失色:“丁神医,这是怎么回事!”
丁若水连忙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帕子飞速擦掉青宇嘴角残留的血迹:“那个,正常现象,正常现象……”
“这也是正常现象吗?!”江氏忽又一声尖叫。
春谨然这才发现,刚吐过血的青门小少爷耳中,又流出了脓水。
经大夫人一提醒,青长清也发现了儿子的惨状,当下怒喝:“到底怎么回事!”
丁神医原本手忙脚乱呢,一听这声大喝,倒镇定下来……不,不是镇定,那一脸的不屑,那满眼的轻蔑,根本是唯我独尊,连声音里都带上淡淡傲慢:“急什么,青宇少爷有此反应正说明我开的方子对路,正中要害,现在呕出的血流出的脓都是体内淤积之症,淤积清尽了,病自然就好了。谨然,去端一盆清水来。”
春谨然在心里白他一眼,可面上还是立刻化身成小春子,一路狂奔弄来了清水。
说也奇怪,吐完血流完脓的青宇,那双眼睛倒似比从前更清明了,就那么安静地任由丁若水擦干净他的眼耳口鼻,再没折腾。
“我现在去准备第三副药,谨然,走。”
丁若水说完,起身潇洒离开,春谨然狗腿子似的跟在后面,费好大劲才忍住没在那屁股上踹两脚。被留下来的青家人大眼瞪小眼,还没有从神医的淫威中回过神。
“你不是说不会三管齐发吗!”走到隐蔽处,春谨然才没好气道。
丁若水扁扁嘴,早没了之前的气势:“也没有三管……”
春谨然翻白眼:“对,只是双管齐下!”
丁若水不负众望红了眼眶:“刚刚那么惊险我都吓死了你不说安慰我还凶我你太没良心了呜呜呜……”
春谨然瞪大眼睛:“你吓死了?你简直君临天下,那青长清被你训得一句话没敢再说。”
丁若水抽抽鼻子,呐呐道:“我也没办法嘛,青宇那个样子,我要是不硬气一点,不就真显得心虚了嘛。”
“确实,你这一招睁眼说瞎话,别说看不出心虚,根本胜券在握了。”春谨然佩服地点点头,然后话锋一转,“我看明天青宇的病要是还没有起色,你怎么办。”
“不会,”说到治病,丁若水正色起来,一脸笃定,“我已经弄清楚了毒物,接下来就简单了。”
春谨然惊讶,低声道:“你弄清楚青宇中的毒了?是什么?”
丁若水眨巴着眼睛看他:“说了你也不知道。”
春谨然眯起眼睛回看他:“知不知道在我,说不说在你。”
丁若水:“碧溪草。”
春谨然:“……”
丁若水:“看,你为何一定要问呢?”
春谨然:“我有病。”
之后的整个下午,丁若水都在煎药,估计是查出了毒物,所以抓药煎药都需要做一些调整。春谨然陪了一会儿,有点无聊,加之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索性去别处晃荡。结果来到中庭,就看见树下正在对弈的裴宵衣和房书路。
春谨然现在一看见棋就脑瓜仁儿疼,所以原本打算悄悄离开,哪知道房书路简直眼观六路,没等他迈开腿,便挥臂召唤:“谨然贤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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