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长清有些疲惫地揉揉太阳穴,毕竟一门之主,再大的变故面前,也没有乱了方寸,面对元氏的说法,他不说是,也不说不是,而是看向那两名看管青风的青门弟子。
那两名看守面面相觑,最后由一个人禀告:“我们确实是先听见了二少爷这边的打斗声,然后才看见三少爷和春公子一起出来的。”
意料之外的情况让青长清皱眉:“春少侠和风儿在一起?”
春谨然连忙解释道:“虽然我只是一个外人,但是我真的很想抓住这个下毒的恶人,所以便去向三公子了解一些情况。”
“如果风儿就是凶手,”青长清问,“你岂不是与虎谋皮?”
“我认为他不是,”春谨然迎上青长清的目光,“而且刚刚二公子被害时,我正与他在一起,我可以为他作证,这两位青门少侠可以为我俩作证。”
“那到底是谁!”青长清猛地一拳捶下去,生生震碎了桌案上的茶杯。
春谨然垂下眼睛,思索片刻,道:“现在可以确定凶手就在青门之中,而且会武功。”
“哈,”青长清怒极反笑,“青门之中会武功的弟子何止百千!”
“但是既会武功又有机会给青宇少爷下毒的,”春谨然抬起眼睛,看向江玉龙,“只有你一个。”
江玉龙莫名其妙地张开嘴,一副“你在说天书吗”的无辜表情。
春谨然冷冷勾起嘴角,刚想继续,却被青长清打断——
“不是他。”
春谨然愣住,瞪大眼睛去看青长清,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会是他为江玉龙说话。
青长清却重重地叹口气:“我明白你的想法,其实我也像你这样想过,所以在你们离开天青阁之后,我又让孙伯把他叫过来单独问话,结果才问到一半,平儿这里就出了事。”
同自己给青风做不在场证明一样,青长清成了江玉龙的证明人。
春谨然有些恍惚,原本在脑子里争先恐后想出头的线索、推理、分析,像被一盆开水当头浇下的雪团,顷刻之间,化为乌有。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凶手不在青家人之中?不,如果那样的话杀掉青平就没有意义了。凶手不会武功?更不可能,打斗声和青平胸口的匕首都说明死者是个练家子。所以他一度怀疑是江氏指使江玉龙干的,可是事发的时候青长清、江玉龙、孙伯在一起,自己和青风在一起,没有证人的只剩下裴宵衣和房书路。难道凶手在这二人中间?可是他们为何要杀害青平?也是受江氏指使?那未免太牵强了……
等等,怎么算来算去,好像少掉一个人。
“丁若水呢?”春谨然四下环顾,也没有看见友人。
“丁神医在天青阁,”江氏开口,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他不放心宇儿,所以想守在那边。”
“我怎么没想到!”青长清像是忽然被点醒,连忙起身往外走,“现下我们都聚集在这里,天青阁那边根本没人看着,这是调虎离山!”
众人心中一惊,也顾不得去想这推理是否可靠缜密,立即跟着青长清向天青阁进发——今夜发生了太多事,真的禁不起再来一桩了。
所幸,青宇无事。
众人赶到的时候,丁若水正趴在床边握着少年的手,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场面有些好笑,却更多的,是温暖安心。
“你们怎么都过来了?”见呼啦啦来了一帮子人,丁若水连忙将青宇的手塞回被子里,然后起身往外轰人,“出去说,出去说。”
就这样,一群人被丁神医赶到了一楼正厅,也是在此时,丁若水才被告知,青平死了。
丁若水愣住,第一反应就是呐呐道:“如果我刚刚也过去,是不是就……”
“不,你去也无济于事,”春谨然飞快打散他的罪恶感,为了不让青家人二次伤心,便凑到他耳边低声道,“青平是被匕首刺入了胸口,一刀毙命。”
“怎么会……”丁若水似乎仍不能释怀,但这不释怀中,更多的是不愿相信,“究竟是什么人,害完青宇又害青平?”
春谨然抿紧嘴唇,有些丧气地摇摇头。
他不知道,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了。
正堂摇曳的烛光,照亮了在场每一张脸,却照不明那肚皮里的一颗颗心。
“老爷,”一直跟在青长清身边的孙伯忽然出声,“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青长清摆手:“无需顾虑,你我主仆几十年,我早当你是自家人了,有话但讲无妨。”
孙伯道:“之前您一直认为害四少爷的是青家人,因不满您对四少爷偏爱,所以您怀疑三少爷;这位春少侠和您想的一样,只不过他没怀疑三少爷,怀疑的是江公子。可现在,二少爷去了,三少爷和江公子都洗脱了嫌疑,那有没有可能,这凶手就不是青家人,而是外来之人,目的就是想让青门断了香火?”
青长清听得很认真,嘴上虽没说是否认可,但显然已经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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