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楼主闻言收敛委屈,正色起来:“嗯!”
嗯你妈个蛋啊!春谨然感觉之前耐心倾听“牢骚”的自己简直蠢到了雾栖大泽:“你既然对他一千个不满一万个讨厌,人走了不正好舒心顺意,干嘛又颠颠把人往回求!”
“因为这个!”祈万贯变戏法似的拿出个本子,目光忽然变得炽热。
春谨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是啥……”
祈万贯的语调里带上诡异的兴奋:“账本!”
春谨然黑线,大概明白了:“他给你赚了多少银子?”
“一千零三十四两八钱!两个月啊,只用了两个月!!”
“别、别激动,你口水喷到我了……”
一番促膝长谈下来,春谨然切切实实感受到了祈楼主的“诚意”。虽然上次琉璃想加入万贯楼时,他的态度也很热情,但远没到非你不可的地步。现下,则真是幡然悔悟,负荆请罪,一片赤诚,不死不休!
暂时安抚了祈万贯,春谨然又去找丁若水。丁若水的态度很坚决,不可能。春谨然早有心理准备,若是可能,祈万贯就不会惨兮兮地给他写求救信。
“说说你的理由。”春谨然也不急,耐心地跟丁若水沟通。
丁若水一张脸气鼓鼓的,显然余怒未消:“我把人交给他照顾,他可照顾得真好,一通臭骂然后逐出家门。现在后悔了,想求人回去,门儿都没有,我绝对不会让琉璃再入火坑!”
“我看琉璃也没伤到哪儿啊。”春谨然给友人倒了杯凉茶,“来,消消火。”
丁若水有点哀怨地瞪他一眼:“都立冬了。”
春谨然扑哧乐出声来,还记得冷天不吃寒食的养生之道,说明丁神医也没有真的怒急攻心:“我不是想劝你同意琉璃回去。”
丁若水怀疑地眯起眼睛:“那你大老远跑来干嘛?”
春谨然嘿嘿一笑:“看热闹。”
这话倒也有五分真,因为春府的日子实在太无聊了,再不找些事情打发时间,他会闷死。
丁若水对友人的赖皮赖脸从来都没抵抗力,对峙半天,末了叹口气:“说吧,你到底希望我怎么做?”
春谨然敛起玩笑,认真道:“我希望你什么都不做。既不用劝他回去,也别阻拦他回去。”
丁若水嗤之以鼻:“他根本就不想回去,还用我阻拦?”
春谨然不置可否,他还没见过琉璃,不好下什么结论,但无论如何,这是琉璃自己的路,总要摒弃外部干扰,遵循自己的心才好。后悔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无论程度大小。
春谨然去找琉璃的时候,他正翘着二郎腿嗑瓜子儿,手边一盏清茶,香气袅袅。春谨然预料到不会看见一个怨妇,但也没想到这家伙活脱脱一个等着妾侍来斟茶认错的正房。
一瞬间,春谨然就理解了祈万贯,不,是同情。祈万贯真算是百里挑一的好脾气,换成裴宵衣,春谨然有些恶趣味地想,八成琉璃在呛出第一句的时候,已经皮开肉绽。还想等着人来道歉?追杀上门差不多。
“你别来劝我,谁劝都没用。”琉璃没等春谨然进门,便堵住了他的路。
春谨然饶有兴味地打量他,半晌,忽然感慨似的道:“你好像有些变了。”
琉璃怎么听都觉得这不像好话,下意识皱了眉。
春谨然从容进屋走到茶桌旁,拣他对面的凳子坐下来,不紧不慢地给自己也倒了杯茶。那茶不知什么品类,芬芳扑鼻。
琉璃不太喜欢春谨然这个样子,因为他摸不透对方的想法,对方越淡定,他越急躁,索性主动接话:“人总是会变的。”
“越变越好自然可以,”春谨然说着说着,忽然叹息,看向他的目光也闪出失望,“但你却是变得没从前可爱了,实在可惜。”
琉璃的脸色黑下来。
春谨然视若无睹,仍自顾自道:“通常来讲,这种变化会出现在环境骤然舒适之后,人不懂得收敛,不知道畏惧,自然也就不再乖巧可人。”
琉璃定定瞪着他:“说人话。”
春谨然乐意之至:“就是惯的。万贯楼的弟兄们太宠着你了,把你惯坏了。”
琉璃脸上乌云密布,却把嘴唇抿得紧紧。
春谨然用指甲盖都能想出琉璃在万贯楼的生活。试想,什么样的弟兄会在常年揭不开锅的情况下依旧对扶不上墙的楼主不离不弃,说穿了就一个字,傻。这样的人碰上琉璃这只小狐狸,也就一个下场,被耍得团团转。而且从人以群分的角度去考虑,能跟着祈楼主的傻子,脾气和心肠肯定也硬不到哪里去,面对这么一个粉雕玉琢还能搂银子的主儿,即便不供起来,定也是当亲弟弟那么爱护。时间一长,想不把人惯坏都难,更何况琉璃心性未定,还是胡乱生长的年纪,除了丁若水,没对谁低过头,也就难怪让祈万贯下不来台。
“不过换我我也宠你,”打个巴掌给个甜枣,是春谨然的一贯策略,“财神爷下凡哪,带来的都是真金白银,任性一点,脾气坏点,也值嘛。”
琉璃的脸色有所缓和,哼了一声:“就他们的脑子,能活到现在都是侥幸。我就没见过比他们还笨的人,什么吃力不讨好接什么,什么赔本干什么,就好像还嫌自己不够穷似的!”
“别生气别生气,”春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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