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人想到厨房都是油腻腻的,其实真正的高手做菜干净利落,解了围裙又是一条好汉,比如我。徐姨为人颇严肃,瘦,规矩挺多,也不一起吃饭,我自己也做菜,所以对这种做完了厨师不上桌还挺别扭的,不过她也不听我的,只有我做菜的时候在旁边看看,对我做的面皱眉头。
我每次吃酱肉都全神贯注,因为实在做不到半夜去翻厨房,所以只能努力自己吃出来,她的香料我吃了个大概,无非是草果桂皮花椒丁香之类,我吃出一味不常用的山茶,但是这也不算秘方,就是想不出这酱肉的奥秘在哪。
纪容辅被我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逗笑了:“怎么了?不好吃。”
“不是,我在干正事呢,你别管我。”
其实压根不是正事,就是我自己强迫症厉害,当初苏州云盛鲜的水仙绉纱小馄钝石破天惊,惊动无数美食家,厨房把守得跟金库一样,我守在那吃了一个多月,都快吃吐了,总算把原料全部复原出来。不过我这人还算有道德,一直到这馄饨过气了都没跟人说过,就给叶宁做过一次,改天可以给纪容辅做做。
我并非不知道纪容辅更喜欢西餐,然而我对西餐完全是照猫画虎,不是一个体系,除非从头开始研究,西餐常用的大黄欧防风泥我一样都不感冒,香料也是走马观花,就会做个罗勒青酱拌意面吃。
希望徐姨走之前我能弄懂这酱肉秘方是什么。
纪容辅和他家里关系一直颇微妙,从当初他回国先不回家就看得出来,他不是那种会住在深宅大院里的人,从他用的团队就知道,全是西式思维的年轻人,互相直呼名字,杜绝办公室政治的内耗,纪家又想让他继承,又想控制他,迟早会有冲突发生。
他家里想插手他的试探一直没断过,章秘书也好,徐姨也好,都是显而易见的,纪容辅笑起来无限温柔,行事风格却很铁腕,章秘书基本被排除在权力中心之外,宁愿重用周瑾。杨玥也是被他折磨得完全忽略他个人魅力,宁愿去当陆宴粉丝。等他现在这批团队全部培养成管理层,纪家跟他的博弈必输无疑。而且从卢逸岚每次在马场的偶遇来看,纪容辅在京中战绩相当显赫,风头正劲,纪家应该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其实他不该比夏淮安晚回来三年,平白让出s城,现在只能留在北京跟家里打拉锯战。
叶宁怕冷,不知道跑去澳洲还是哪度假,弄得我没办法找他算账。不过画画的人确实要到处跑,我见过他画的星空和极光,非亲眼所见无法想象的绚烂。白毓听我的歌能明白我些年的人生,我看叶宁的画也能,早年还有模仿痕迹,近年个人风格越来越明显,等他国画更圆融一点,自己沉淀下来,三十岁之前成大家也不是不可能。
反正不管和谁比我都是输,很挫败,假面歌手的退赛申请发上去,压根没人回话,更别说让简柯过来跟我道歉说他有眼不识泰山了。
一觉醒来,纪容辅已经上班去了,徐姨又躲着我做好了早餐,手机电脑上的消息全刷过一遍,sv台还是没有回话。
我躺在床上发了十分钟呆,犹豫要不要去吃冰淇淋火锅,最终决定空着肚子去录音室把攒的几首歌录了。
也许我注定没有当歌王的命。
我这种家伙,是死也不会承认自己实力有问题的。
大概最近用嗓过度,录音效果不算好,情绪也不到位,没吃早餐,心情更加郁闷,本来想去吃鸭血粉丝汤,快到了才想起店里没包厢,而自己现在是明星,干脆自暴自弃下车买了个煎饼果子,把车靠在路边吃完了。
恋爱一谈,人都变矫情,以前一天吃一顿饭的日子也过来了,现在吃个煎饼果子就觉得自己惨得不行,想去找纪容辅。
我现在有点像我那个小学同桌,心理上没断奶,每次下午第二节课就眼泪汪汪,要去找他妈,他妈是我们学校老师,年轻温柔,说话细声细气的,这小兄弟每次一放学就总赖在办公室,我那时候连个文具盒都没有,而他的文具盒不仅有三层,可以折叠,而且还有个随身彩色的水壶,有带子,每天挂在胸前,装的全是甜丝丝的糖水或者泡的牛奶。我小时候心理变态,很看不惯他这种娇惯样子,一到下午就开始欺负他,估计成了他童年阴影。他很怕我,每次都乖乖把牛奶上交给我。我小时候最喜欢的那颗巧克力糖也是从他那搜刮来的。
我从小到大干了这么多坏事,迟早要被算总账。
吃完早餐,继续闲逛,逛着逛着电话忽然响了,陌生号码,我心头一跳,血都涌到脸上来,赶快靠边停车,接起电话。简柯做媒体的话,有几个号码也不奇怪。
但那边是个女人声音。
“你好,林先生吗?”那边声音带着笑意:“我是卢逸岚。”
真是恶俗桥段,枉我对她高看一眼。
“卢小姐好,怎么,有事吗?”
“上次遇见林先生,觉得你骑术进步很大,想跟林先生交个朋友,有时间出来细谈一下吗?”她仍然彬彬有礼。
“地方你订我订?”我点起烟来吸。
“林先生订吧。”
“那这样吧,宽窄巷子那边,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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