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昴立刻呛了一口,诧异地盯着她。
戎天若面上的笑意有些冷,她将手伸到烟灰缸上方轻轻弹落烟灰,云淡风轻地说:“让她强绑着朗那么些年也差不多了,你真以为她一点儿不来事儿?朗不说破罢了。”
卫昴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唯一后悔的事,就是没想到前门才驱狼,后门就进虎,”戎天若喟叹一声,颇为遗憾,“我以为叶野霆虽然是个疯子,但对朗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朗也不至于真正理会他……我还是低估了他。”
卫昴突然低低笑起来,他边笑边看着戎天若点头道:“没用的天若,叶野霆只要自己不想走,谁都弄不走他……我早就试过了。”
戎天若也笑:“是啊。”
当初在祖母病榻前,戎天若就亲眼见证祖母和戎其朗的最后一场对话;祖母去世后,她又眼睁睁看着戎其朗陷足于痛苦的泥淖悲不自胜,却爱莫能助。
她竟不知道,自己双生的兄弟居然这样看重那个外人。
于是不久后,她曾和叶野霆有过一次单独对话,那时候她终于迟钝而震骇地意识到了她请进了一尊难送的神。
“不错,是你让他变得真实,识得欢喜懂得痛苦,”那时她凭栏而立,轻描淡写地说着,优雅地吐出一股青烟,眼珠转了过来看着叶野霆,眼神凉得像蛇信,“你错就错在又要戎其朗爱你,却又不肯好好地爱他,还不肯放过他,明白?”
叶野霆好整以暇地弯起嘴角:“我不管他多年以后是怪我或是恨我,我喜欢,自然就取了,只要我还有一丝兴趣,就绝不会放手。”
戎天若冷笑了一声。
“其实我一直期盼着世界末日,”叶野霆在风中眯起眸子,挑唇笑着,神色柔情又冷酷,“那种念头,只有在我真切地感受到他在我身边、并且属于我的时候,才会暂停……你说,我怎么舍得现在就不要他?”
戎天若低低笑起来,越笑越止不住,连带着肩膀都开始抖动,她拢了拢披肩,才慢慢止住了,伸手指了指叶野霆胸膛,奇道:“你的这幅心肠,怎样的款款情深都没能登堂入室,难道独独滤不过他么?”她谑笑着摇头:“叶野霆,你只是还没玩儿够……”她的笑容淡去,眼神却咄咄逼人起来:“你说……是不是?”
“那么你尽可以等等看,”叶野霆微微笑,“看着我什么时候愿意放过他。”
戎天若想得出了神,手指微一痉挛,松了松,把烟掉了。烟在桌沿磕了一下,落到地上。
戎天若回过神来,轻轻扬眉看了一眼,俯身捡起它丢在烟灰缸里,又重新取了一根出来。
卫昴见了,直接伸手将新的那根烟从戎天若指间抽了出来,惹得戎天若怒目相视。
卫昴顿时心虚,还是硬着头皮顶住压力,故意不悦道:“行行行你别抽了啊,看你抽我也想,我这戒烟呢!”
戎天若哼笑一声:“戒烟?少来了你……你高中刚学会抽烟那会儿,你爸都破例再动手了,也没能让你戒了,何况现在?”倒还是收起了烟盒。
卫昴顿觉脸上挂不住,扬眉眴目地佯怒:“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提什么陈年黑历史。”
戎天若给他台阶下,笑吟吟耸肩道:“有什么关系,谁还没个青春期叛逆?”
卫昴小时候皮得不像话,大了之后父子关系也并不多融洽,打小受过的“家法”那是数不胜数,大致分为两类:文的和武的。
武的简单粗暴,就是直接抄家伙上手揍,至于到底用什么揍就得具体看卫进的怒焰烧得有多旺。鸡毛掸子那算是客气的,气得狠了就是拿皮带抽,那销魂滋味卫昴至今难以忘怀。最怒不可遏的一次,就是发现卫昴兜里有烟那次,卫进打断了一根木棍——那还是卫昴躲了,木棍砸在墙上,人没受着,卫昴母亲当时就吓得脸都白了,死死将儿子护住,卫进才扔下棍子,犹自愤慨。
原本在卫昴升入高中之后,卫进念在他已长大,给他留面子,基本不再动手,于是改用“文罚”——给一块砖,侧立起来让卫昴跪着,砖不许倒。
卫昴最久跪过两三个小时,他认定自己无错,就是倔得不服软。那可不比跪在平地,过了一个小时,卫昴的膝盖跟小腿就开始一点点充血肿胀,后面卫昴就是咬牙死撑,父子俩就死磕,到最后还是卫进先忍不住,一巴掌把卫昴抽到地上,之后的两个月都没与卫昴说过一个字。
——戎天若不知道,那次卫昴是为她受的罚。
卫昴也不知道当年自己怎么就那么纯情,从初中遇到这妮子起就喜欢她,暗恋多年却还是哥们儿。最早是好面子,后来眼看着她早恋、同其他男生出双入对,终于忍不下去,才决定郑重地对戎天若表白,直诉希望长期霸占她的男友位置的意愿——他选择手写以表诚意。
结果没做好保密工作,他的情书被家长发现了——成绩不拔尖,倒满脑子想着早恋!还是他主动想勾搭女同学,这在卫进眼里简直不可饶恕。
卫进训斥了卫昴一顿,并且撕了那满纸儿女情长,卫昴还口口声声嘴硬:“我就是喜欢她!我就是要跟她在一起!”更是给卫进火上浇油,深觉此子忤逆,直接上了“家法”叫卫昴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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