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妄言突地面露几分古怪之色,他记得冥帝的姓应当是个祭字,所以他小徒弟从前的名讳就叫寂寞?
他不由笑了起来,想起了被大师兄带上界的小黑。果然这种取名字的功底是一脉相承吗?
“这是他从前住的宫殿,或许你能找到一些你想要的东西。”
他下意识抬眼望去,却发现冥帝身影已经消失,之前跟在他身边伺候的宫女也不见了。
难道是为了让他放下戒心?
他顺着这座宫殿走了一圈,所有的东西都保存的很好,桌上摊开的书,未干的笔墨,堂前青色的香炉还在缓缓烧着,仿佛将时间永远地停留在了主人离开的那一天。
但大略地搜了一圈下来,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这就是一个简单的君子居所,他的主人喜欢看书,会抚琴,会画画,会下棋,温文尔雅,光风霁月。
道妄言甚至能在脑中勾勒出那个画面,完美的不像一个真人。而如今的阿弦虽然冷漠了些,却是多了几分人的气息。
他笑着扫了眼周围,那幅棋局便突兀地映入眼中,让他笑容一滞。
棋盘上黑子和白子的厮杀极为惨烈,到最后只剩下几个残兵败将还在苦苦坚持,然后那粒白子进了敌军的包围圈,瞬间便被压的翻不了身。
然而黑子却输了。
白子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与阿弦下过许多回棋,知道他习惯执白。但他的棋风从来都是谨慎的,从容不迫,从未踏错一步。
而不是眼前这种——孤注一掷,惨烈而决绝。他甚至能感受到自白子身上透出的绝望。
冰凉的月光落在道妄言身上,突然让他觉得有些冷。然后他想起来时看到的景象,独自立着的,像是一匹孤狼的宫殿。
“大人,陛下还在等着您。”
宫女的声音突的自门外传来,小声提醒道。
他抬脚想往屋外走,却停了一下,然后从棋盘上拈起那颗陷入敌军包围圈的白子塞入袖中。
冥帝站在长廊下,身形隐入阴影中,见道妄言来了,视线在他的袖子上停了一下,随即迅速离开往外走去。
他们该启程前往九州真龙会了。
……
满天风雪中,大祭司刚放下手中的兽皮卷,一个黑影便出现在他面前。
他打量着来人,叹了句:“这些年你沧桑了不少。”
他记得当年他还是个风华绝代的少年郎,纵使每天喜欢跟着弟弟屁股后面跑,却依旧惹了一堆少女情丝。
而如今这张阴沉地仿佛要滴出水来,再好的相貌也成了个黑面罗刹,活生生的讨命鬼。
若是道妄言在这,必然会惊讶于在变脸功夫上,六皇子也是个中好手。
“他在哪?”六皇子一字一顿道,眼角发红。
大祭司长长叹了口气,目露怜悯:“你这又是何苦?”
“何苦?”六皇子嗤笑一声,嘲讽道:“付出的一切被人弃之如履,被人蒙在鼓里如同一个傻子。”
“你难道不曾想,他是为了保护你,毕竟你是他承认的唯一的哥哥?”大祭司试图开解他。
那头沉默下来,良久,沙哑的声音才缓缓响了起来。
“所以我最恨的就是我自己。但现在,我只想见他一面。”
大祭司沉吟半晌,终是缓缓道:“他去了九州真龙会。”
第53章 登天
眼前白玉长阶一路蔓延至天际,直入云端,一眼望不到尽头。
周身一片空白,没有草木,没有土壤,没有人影,空寂的可怕。
墨铮望着这陌生又熟悉的情景,心中倒也多出了几分感慨,从前那些卑微而野心勃勃的企望尽皆成真。
他的目光飘向云端,那里烟云笼罩,层层叠叠地让人看不出半分端倪。
那些故人如今应是尽皆端坐高台之上,漫不经心地注视着下方吧。
不知道他现在这幅模样,还有几人能认得他。
“阿玄。”
墨铮轻轻念出这个名字,轻轻勾了下嘴角,然后踏上了登天阶。
这是九州真龙会的开始——登天梯,也是刷下大部分人的一关。对于那些强者来说,只有走上云端的人才能真正入了他们的眼。
据说登天梯本身就是一件存在了几千年的道器,一进入登天梯的范围,登天梯的器灵就会将所有人传送分开,然后每个人面前都会出现一条天梯,只有走完这条天梯,才能见到那些大人物,才能有一步登天的机会。
斜靠在座位上的道妄言忽地直起身,站了起来。
“怎么了,师尊?”
这次代表截天教年轻一代来的是道妄言的第三个徒弟,他本就对师尊最近的所作所为心存疑虑,如今却是更重了。
这趟回来,师尊居然没有搅风搅雨,反而老老实实地去冥帝那做客,这么多天也没听见那边有什么异样。
道妄言发出一声轻笑,却是坐下来,随口道了句:“只不过是有点激动罢了。”
其余坐着的人闻言面色愈发古怪,这些日子他们宝库没有失窃,秘境的发掘也十分安稳,更没什么因为莫名奇妙的原因引发的大战。每天都风平浪静的让他们神经紧绷,谁知道下一刻是不是就会迎来更猛烈的狂风暴雨?
冥帝闻言淡淡瞥了他一眼。
道妄言旁若无人地笑着,竟是难得的温柔之色。
心口那处的铃铛轻轻晃荡着,他能感受到他和那人的距离愈发近了。
三师兄突然觉得背后一冷,偷偷摸摸地联系起远在截天教驻地的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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