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肩膀,笑眯眯道,“你小子这回走运了,刘大哥想叫你去,你收拾一下就去吧。”
陶也没反抗,就这么默默跟着师傅来到小刘寨村,跟着他的几个师哥一起干,自然他只是帮着劈柴烧窑和泥啥的,这年他刚刚十四岁。
陶的三个师哥大马和阎伟都结了婚,两位嫂子也在这里做工。阎伟两口子是本地人,住在阎家村,晚上都要骑车回家。大马两口子是河南洛阳过来的,就住在厂宿舍里,玉林是民娄村的,二十一了,但因为还没有搞对象,所以不回家,也住在厂里。师傅叫陶暂时跟玉林住一个屋,跟大马两口子隔了一堵墙。师傅不住这里,他在本村有一幢两层小楼,去年他的女儿小凤还时常回家来住,但今年考上了高中,就搬去了学校,就是放假也很少回来,没钱了只是给她爹打个电话,叫往她的银行帐户汇钱,别的一概免谈。
陶才来的那些天,大伙对他的身世都很好奇,只是师傅有言在先,不许向陶打听太多事情。于是玉林猜测可能是师傅的远房亲戚,要不就是师傅在外边的私生子,如果真的是师傅的私生子的话,师傅这辈子也真够倒霉的,女儿耳聋,儿子又是个哑巴,仔细想想,也不应该啊,师傅起码说还算是好人一个,从来也没亏待过他们,好人应当有好报的。
玉林就是这样一个人,总是喜欢无凭无据猜疑别人,虽说长了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样,肚子里却满是花花肠子。他的脑子里如今产生了兴奋点,他就一门心思想把这个事弄个水落石出。
这天,见陶正在水笼头下淘洗石英砂,玉林悄悄走过去,蹲在他身边,亲热道,“累不累?让哥帮你洗。”
陶依旧像没瞅见一样,继续他手里的活。
“其实哥没别的意思,瞧你嫩胳膊嫩腿的,怕你吃不消。哥心疼。”玉林继续和他套近乎。
陶抬头望着玉林笑若弥罗佛的脸,膀大腰圆的身板,心里树起的堡垒不禁有些动摇,他想张嘴说话,但很快就把这个念头打消了。自己不会说话,生下来就不会,为此,他经受了常人无法想象的折磨,心里的,来自家庭外界的,他幼小的心灵从此像冰水一样寒彻骨髓,所以他明白要想活下去,必须靠自己去争取机会。
陶的本名其实不叫陶,“陶陶”只是夜总会把他当小弟弟一样看的那些人对他的爱称。陶也不是西安人,而是河南三门峡人,刚出生那会他爸找学校的宋老师取了个极雅致的名字,叫“昊天”,只可惜没过三年光景,全家人对“昊天”的感情就由爱转为失望,绝望,到最后的恨,厌弃,只因他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于是,“昊天”自打学会了走路,走出家门,跟村里的孩子一起玩的时候,就有了一个新的称呼“小哑巴”,就时常有一帮孩子追在他屁股后面这么喊他,有时还向他丢小石子欺负他。而他只会哭,只会啊吧啊吧地叫,其实他是在喊妈妈,只是他的妈妈听不懂,最后还挨了他妈妈的一个耳光。
“谁让你跑出去丢人现眼了?谁让你学猫叫了?不许流猫尿,不许哭,再哭就打死你,废物东西。”听着他妈妈歇斯底里的咒骂,还有妈妈脸上因为愤怒羞辱阴沉沉的一块云,他不敢再哭了,像一只受伤的惊弓之鸟,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心里满是疑惑和委屈,为什么别的孩子侮辱他欺负他,妈妈不但不帮他,还要也跟他们一样打他骂他?他没有招惹那些孩子啊,他受到虐待应当受到妈妈的保护和安慰,结果得到的竟然是更严厉的责罚,他真的不能理解不能原谅这个世界。
经受几次无辜的打骂之后,陶就不再哭也不再叫,只是咬着牙独自忍受,也不再向家人述苦,事实上,他的爹妈也早就将他视为家养的小猫小狗,不再关心他,只是提供给他吃的穿的,到了上学年龄,村里其他适龄孩子都高高兴兴上学去了,而陶只能留在家里,帮着做些家务。他并不指望能坐在哥哥那样的宽敞明亮的教室里听老师讲课,他知道孩子们都视他为异类。他只能一个人玩游戏,一个人去爬山看天空自由的飞鸟,一个人蜷在枝叶浓密的树上哭或者笑,一切都是无声的,但他的心这个时候才能获得解放。
应当说,陶这是在主动向这个世界寻求自我保护,他像一只受伤的小狼,有时候退避一步并不表示自己软弱,而是一种谋取更大生存空间的方式。
☆、3
陶是聪明的,他总是一个人躲在阴影里听着看着周围人的活动,像一帮大男孩光着屁股在河里游泳,削陀螺捏泥人。他一个人的时候也偷偷地做,他曾经在河边捏了好多小人陪他玩,他想象这些泥人在对他笑,给他讲故事。十岁那年他就学会了游泳,而且还能钻入水底,像鱼儿一样游着,在水里,他的心灵获得了莫大的安全感,没有人能看到他所以他感到很快乐。
然而这样的快乐也没维持多久,他的哥哥到了搞对象结婚的年龄,但因为这个家庭有他这个“哑巴”,给哥哥定的很多亲事最后都告吹了。“你怎么就不死?”哥哥时常为此迁怒于他。他后来听说对门的二蛋家也因为二蛋是个傻子,他姐拖到了二十五岁也没能放出去,在乡下,女人过了二十三岁都会被笑为老chù_nǚ吧。而事实上二蛋的姐已经不是老chù_nǚ了,陶有天就撞见哥哥光着屁股压在二蛋的姐姐身上,把干草垛子压出好大一个坑。
陶对这些社会的不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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