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师傅的背影像一座山,陶望不见师傅的脸,陶却望见那中年女人的脸,笑靥如花,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志毅,我特意从加拿大回来看你,你还好吗?小凤还好吗?”
师傅没有接她的话茬,语气稍稍平缓了些,“你走吧,这里已经不是你的家了。”
“我知道。我只是想见一见你们?一下飞机就奔这儿来了,我的女儿呢?”那女人歪着头往车里瞅,陶坐着一动也没动,他想此人就是师母,小凤的亲娘了。
“她已经上大学了,现在北京。”师傅抽了口闷烟,皱着眉说。
“有电话吗,地址呢?我想见一见她。”女人继续哀求着。
“这么多年你连个信都没有,现在想见,她还能认你这个娘吗?”师傅大为恼火,几乎是咆哮了。
“志毅,你别这样子,好吗?我知道我不配做她的娘,我就是想她,每时每刻都在想,如果她愿意,我可以带她去美国动手术,那里我有熟人,你就让我见见她好吗?”最后她扑通就给师傅跪下了,跪在雪地,花枝乱颤,这一幕让陶心里都有些发酸,他想,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什么自己的娘就不能这样待自己呢?师傅的心软了下来,他拉起她,打开院门,然后走到车前,对陶陶说,“陶陶,你先回家等我,我出去办点事。”
陶望着师傅那双黯然的眼睛点点头,他心里有好多话想对师傅说,却一句都没有说出来。师傅看出了他的心思,勉强笑了笑,“陶陶放心,师傅很快就回来。”
师傅开车载着师母走了,等那辆奥迪消失在胡同拐角,一点声息都听不见了,陶这才走进院子。院子里积了厚厚一地雪,他呆愣愣地望了好久,这才拿起扫帚扫起来,沙沙几声,洁白的雪就被下面的泥尘弄脏了,像一道一道的伤痕。
中午陶陶做好饭,还未见师傅回来,独自倚在客厅的沙发上,他很想给师傅打个电话,但又一想师傅有急事要处理,就戚然地放下了手机没有拨出去。这时手机响了,是师傅打来的,他赶忙按下了接听键,师傅的声音很急促,那边还是吵吵嚷嚷的,听不大清,“陶陶,我现在飞机场送人,中午你做点饭吃啊,不要等我了,下午我才回得来。”
陶紧跟着给师傅的手机上发了条短信:好的,师父保重。然后他随便吃了点东西,就走出屋,锁上院门,他好想去半路上迎师傅。望着白茫茫的漫天雪花,他又转变了方向,往瓷器厂走去。
笨笨和洛洛听见他来了,隔老远就在笼子里撒欢叫起来,大马和阎伟都在忙,就没有出来看。只有玉林猜到是他来了,高举着一双泥手就笑着走上前院,喊道,“陶陶,就你啊,师傅呢?”
陶指指天边很远的地方,意思是师傅他没有来。玉林万分高兴,就奔过来抱了抱他,“走,跟哥弄泥人去。”
后院因为覆了顶棚,没有一点雪,又烧了暖气,所以玉林做工的屋子里暖烘烘的,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潮湿的泥土芳香,不是太冷清。陶望玉林好像又老了许多,身上满是泥浆印子,浑身透着一股子硬汉气息,唇上的胡子密密扎扎的最有味道,脸上再也寻不见从前的年少轻狂,有的只是男人的沉稳和厚重,眼神也只是专注在手里的活计上,偶尔还抬起头来对陶陶傻傻地笑一笑,表示他对陶陶的到来感到愉悦。
“陶陶,师傅对你还好吗?”玉林一边捏着手里的泥,一边随意地问。
陶只是笑笑,脸上有些红,玉林就明白了八九分,他往泥胎上洒了几滴水,斩钉截铁地说,“只要哪天心里不好受了,就找哥来,你玉林哥这辈子不会辜负你。”
陶狠狠点了点头,他心里此时就不好受,但不是为自己,而是为玉林。
这时陶的手机响了,还是师傅打来的,说他现在已经出了飞机场,正往家里赶呢,叫陶陶不要担心他。
☆、28
师傅万万没有想到小凤她娘还会回来,虽说师傅早已通过法律程序主动解除了婚姻,但无论怎么说她还是小凤的亲娘,两个人曾经深爱过,也曾经患难与共过。特别是给小凤治病期间,她娘陪着一起跑遍全国有名的各大医院,回到家,人整个消瘦了一圈,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如此受难遭罪,师傅也很心疼,以后的日子他才拼了命没白没黑的一门心思赚钱,只盼着家底殷实了,全家妻儿老小都能过上好日子。结果事与愿违,他的美好心愿并未获得小凤她娘的理解,因为长期处于夫妻性冷淡的家庭氛围里,再加上女人天生的虚荣心作祟,手头钱宽裕了,就喜欢跑商场购一些奢侈品,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一位古董商,姓白,白老板在西安做的生意很大,既卖高档珠宝玉器,同时还投资房地产。这样一来二去,小凤她娘就往他的店里跑得越来越勤,最终跟着他离开西安,移民加拿大,这一去就是十年。
这十年里,师傅极不情愿去想这件事,一想心里就难受,一难受就用烈酒把自己灌得烂醉,为此小凤没少跟他急。再后来他也想开了,为了自己的女儿小凤,他得活出个人样,不能给自己的女儿丢脸,就这么着师傅出资建起了这个瓷器厂。
十年之后,小凤她娘回来了,明义上是来看他和小凤,事实上并非如此,因为在车上她没完没了地说她在加拿大日子是如何如何的难过,这个不习惯那个不顺心,还笑嘻嘻地问师傅她是不是变老变丑了,问他至今没有另娶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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