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股优雅与无聊,这样的平静的监狱生活让他常常忘记这个人是个顶尖杀手。
「无论那些狱警在我身上留下什么,也比我的灵魂干净。」沃夫说,但表情一点也不配合地全然没有痛苦自责,依然是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大多数人看重表像多于内在,」沃恩笑着说,「这说明表像很重要。看你那张脸,那些员警和你迎面走过百儿八十回的也记不下来。」
沃夫笑起来,「杀手太显眼可不行,」他说,「我只是觉得当你打骨子里习惯一些事后,就很难产生罪恶感,——就像大部分人不会因为吃荤、穿皮草、捏死小虫而觉得残忍一样,其实无非也是在杀死生命。我家打从武侠时代就开始干杀手这行当啦,小时候我对杀人也就是换个军舰模型的概念。」他叹了口气,「我就是这样被教育的。」
「就像安德列?杀了二十几个人砌在他家的墙壁里,报纸上却说他是个可怜的孩子,」沃恩做了个鬼脸,「小时候被养父xìng_nuè_dài,老妈干嚎着旁观,九岁前赤身luǒ_tǐ被锁在小黑屋子里。所以他的人格可以理所当然、理直气壮的扭曲——」
「为了名誉我必须声明,」安德列正端着餐盘在对面坐下,「那些小报在胡扯。我杀人才不是为了什么报复伤害过他的世界,没有想象力又缺乏优雅的人才会为那种蠢理由犯罪。」德雷尔则坐在他对面,一边咬着面包,含糊地说,「显然,做事该是为了取乐,被负面情绪主宰可不体面。我听说你杀人是因为觉得太吵了。」
「是的,相当喧闹的情绪,愤怒、情欲、悲伤……诸如此类,让人不堪忍受!」安德列仇恨地戳着盘子里难吃的马铃薯,「我只是想让世界清静下来。」
「基于惧怕对别人的情绪发生反应的心理。」德雷尔说,理所当然地把沃夫的柳丁拿过来,「啊,你杀人时的感觉一定比吸毒还爽!但你被送进来时却说谢天谢地,你们这帮手脚迟钝的笨蛋终于逮到我了……」
「不要擅自改我的台词!」安德列说,「我只是觉得监狱可能是个好地方,不会再有那种窒息人的情绪漩涡、总是溺水的恶梦……当然事实证明我是错的。」他无趣地叹了口气,「兄弟,我对古时传下的被无数人重复的进入抽送shè_jīng高潮几分钟的事情毫无兴趣,当你彻底丧失了自我意识,完全溶入另一个人的情绪,像咖啡和奶末一样疯狂地搅成一团,再也分不清彼此,这时你突然用力卡断他的脖子,一切结束!世界刹那间一片寂静!哦,那种感觉才叫高潮!」他陶醉地说。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以为做爱是四个人的事,包括他已去世的父亲——养父的愤怒和疯狂,母亲的哀求和哭泣,生父的幽灵在小屋里呼号,像某种沉淀过的物质,浓重而黏稠,冰冷又火热。让人难忘。
他侧头便可以看到坐在另一桌的罗非,后者刚刚出院,有些长的浏海挡住了他的眼睛,侧面的线条冰冷沉默。他喜欢这个人,他的情绪如此直观强烈,他第一眼看到他就瞄上了这么个猎物,但现在他看上去糟糕得厉害。
他很高兴不必杀死他——总的来说人还是尽量少杀的好——孤岛监狱就是这么个帮人脱胎换骨的奸地方。
「你在从恐惧和死亡里找乐子!」德雷尔得意地做出结论,「类似于细钢丝什么的,不过你摇摇摆摆、艰难险阻的走来走去,指望的却是从上头掉下来!」
「这我得承认,布莱思医生,」安德列严肃地说,「不过即使进了牢子我还是没能从钢丝上下来,我无法控制这种yù_wàng,撒旦保佑,」他毫无诚意地划了个十字架,「地狱已经为我准备好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德雷尔左右看了一下,奥雷正在身后一桌边吃饭边看书——因为对医务室颇有贡献,他被允许拿著书到处走,小个子的男人用了个难度的动作背过身一把把他的书拿过来,撕掉封面。
奥雷大叫道,「你在干嘛,天哪,你至少不该撕书!我会没办法续借的!」
「亲爱的医生,」德雷尔严肃地说,「监狱只会禁锢你的ròu_tǐ,而书本却会禁锢你的灵魂!」
他把书丢还给他,威廉哼了一声,「没有学习和复制,灵魂压根不会存在……好啦,奥雷,别愁眉苦脸的,我下午去看看能不能找到胶水沾好它。」
「你又想玩心理医生游戏了吗?」林亚斯嘀咕,德雷尔不理他,俐落地从封面上撕下一条边,三两下弯成一个8字形,舔了一下边缘,把它沾住。
「梅比斯之圆。」安德列说。
「找到它的开头和结尾!你掉下钢丝的方法就在那里!」德雷尔格格笑着说。
「这东西没有开端和结尾,」沃恩探过头来,「这是常识。」
「不不,有的有的!」德雷尔兴奋地说,安德列突然伸出手,俐落地把怪圈从中间撕开,它变成了一个长直的纸条,坦率地躺在桌子上。
安德列大笑道,「没错,破坏回圈!这就彻底解释了我所有的问题,不过布莱思医生,说来说去我还是得杀人,你知道监狱里很不方便——」
沃夫翻翻白眼,「我不想和疯子坐一桌,我们换个位子吧。」他的同伴立刻表示赞同。
「哗啦——!」出乱子的声音从另一个方向传来,几人转过头去,接着便是警棍击在皮肉上的声响,听上去这次是长官在教训人。
被揍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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