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大郎冷汗如雨下,肚子里再倒不出什么乡野趣事来搏主子欢心,胸腔里心跳过快几乎要蹦出来,完了,死定了。
周宣听得有些迷糊,神思已经走远,这韩大郎不过一个司马的奴才,前世里却在自己谋逆事败之际,披了安亲王的外袍,骑上安天下引开一路追兵,身中羽箭而亡,而躬醒自身,不过是因得了新的侧妃,一时高兴赏了他些银钱。
“殿,殿下?”韩大郎伏地叩首,“奴才,奴才讲……讲完了。”
“嗯,嗯?”尾音扬了扬,周宣回过神,见地上瑟瑟发抖的小郎子不由失笑,违心夸奖了一句,“呵,讲得不错,你,叫什么名来着?”
“回殿下的话,奴才贱名韩大郎,啊,不不不,奴才小郎子。”
“好,好,小郎子,以后就跟在本王身边吧,来人,赏!”
韩大郎一脸懵懂退出安王殿下的寝房,两眼呆滞脚步发飘,呆呆向知琴问道:“知琴姐姐,小郎子讲得好么?”
茹画与知琴相顾无言,暗想:看吧,芷蔚殿的安主子,真·喜怒无常。
至于数年后安亲王府呼风唤雨身居高位见惯风浪处变不惊的韩大总管,此乃后话,不提。
第二日,周宣乖乖坐回马车享受锦衣玉食,美人环侍,吃吃喝喝睡睡醒醒,日落时分,终抵清颐行宫。
“常恨春归无妥处,不知转入此中来。”周宣养了一日,此时人逢喜事j-i,ng神爽,又骑上安天下,慢吞吞信马上山,沿途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弥香悠远,红粉撩人,好个美境妙处,周宣兴之所至,身亦往之,下了两枝粉桃赏玩,随口还哼了小曲:
小姐姐坐楼中,
满怀春思少j-i,ng神,
忽听得娇儿娘叫唤声,
说楼下来了我心腹的人……
正在清颐行宫例行查检的东宫太子周烨周冠君立于行宫门牌前,幸得见了这一幕。
传说中y-in郁嗜杀的安王殿下,头上别了枝,手里扬了枝,两枝粉桃扎眼得很,月白春衫,如玉冠面,骑姿却没骨头似的歪歪扭扭,口里艳曲 y- in 词,哪里还有半分皇家王室的高贵威严,分明世家纨绔,放浪形骸,本来周宣这番作态倒合了东宫太子的意,周烨面色霜然,一时竟违背本心,冷冷出言:“皇兄。”
周宣闻声炸毛,离得如此近,居然没发现这尊大神,莫不是之前小太子让门牌挡了身形,心下叫苦。
照记忆,四月里镇北军黎诩元帅回京述职,景云帝龙心大悦,给了颇丰厚的犒军,押送皇赏的肥差让自己撒泼打滚争了来,并理所当然中饱私囊,如今思来真是蠢得可以,镇北军后来旗帜鲜明站位太子(晋江)党,简直不要太合情合理。
想着到清颐行宫躲上半月,避开这摊拉仇恨的烂事,人算不如天算,碰到正主是个什么情况?取下别在鬓角的桃枝与手里的一并c-h-a进腰带,匆匆下马对着太子拱拱手,“巧了,二弟也在此赏花?”
“回安王殿下,太子殿下负责各处行宫修缮排危,昨日刚到清颐行宫。”
周宣眯眯眼,回话的这个是太子伴读,兵部侍郎的小儿子,叫什么来着,对了,叫宋仁,记得还曾当面取笑过这死小子的名字,宋仁,送人,他家老子着实大方,打小便把宋仁送人了,送给东宫周烨,做了最忠心狗腿,没有之一。
“本殿与皇兄讲话,你c-h-a什么嘴,还不退下。”周烨斥道,却无半分责意,“皇兄倒是雅趣,可惜烨儿明早便要回程,今日天气晴朗,若晚间得明月色,烨儿陪皇兄夜赏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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