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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和酒楼建在金水河边上,在外城比内城热闹的京城里,它恰恰卡在了交界线上。如今禁止民间私自酿酒,与许多可自酿酒水的官营酒店相比,他家只能从指定的酒坊进酒,喝起来就少了几分滋味。
然而来这里的客人却不在意这些,仁和酒楼出名在他的小食与弹唱。
周延之、何亚卿几人才进门,楼中跑堂的小二便小跑着迎了过来,在一旁开路的桂枝连忙拦了上去,道:“我家少爷定了‘昙华’院。”
小二躬了躬身子,自在前面引路。
周秦等跟着上三楼,进了一间外表素简的包房,房内桌、椅、墙、天花上均或绘制或雕刻了昙花的图案,看起来十分雅致。室内又布置了几盆将开的白昙花,民间俗称“昙花一现”,又有子夜昙花的**,此时临近子时,有一两盆已经半开,清雅的香气若隐若现。
彼此分位坐定,听着桂枝在外头与茶博士吩咐菜色,何亚卿左右环视了厢房一周,“以前倒是没什么名气,如今这一两年来看,这仁和酒楼也颇有几分样子了。”
在一旁摆上小食的小二便接上了他的话头,“这位客官有所不知,这一二年间我们楼里换了东家,以前是周围的街坊来得较多,自从新东家进了门,把前后的店都盘了下来,光是翻修都花了整整半年,不止装潢,您瞧,”他左右手臂上各対了七八碟小食,一面将手上的最后一份饮食卸到桌上,一面指着装盛的餐具,“咱们家的器皿,不是银器,就是一水儿的定窑,这般做法,也只比七十二家正店略逊一筹而已。”
说着又取了一个梅红色的小匣儿,“这是咱们楼里特作的香糖果子、间道糖荔枝、越梅、离刀紫苏膏、金丝党梅,送几位姑娘尝尝味道,若吃着好,您再叫我。”
周秦端起面前的乳炊羊肫,这汤以带柄小银盏盛着,入手沉甸甸的,银盏是一朵大开的昙花模样,托手柄则是一片昙花叶子,别显几分匠心独运,她略估了估,这一桌子银器,怕没有百十两银子置办不下来。
果然何亚卿便道:“你们这器皿,莫怕这一套不要上百银子?”
小二便笑道:“也差不离,虽是咱们店开着迎八方宾客,可这一二年,普通的客人也不太好来了,咱们家只做些像诸位这般文人雅士、官宦贵人的生意。”
虽说这马屁拍得粗糙,大家却也都被逗笑了。
周延之闻见左右有丝竹之声,便对那小二问道:“听闻刘三娘子今夜回来你家,如今可是有闲?”
小二面露尴尬之色,“实是不好意思,三娘子今朝重新出山,早有以前的旧主来排着,又有或一二耳朵间听到的,也来排着,打消息传去那天,即使三娘子日日来,也排到三五月之后了,确是分身乏术。”他顿了顿,又道,“客官若是想听曲儿,咱们楼里从官坊请来了好几位妙人,均是音律出色,尤其那笙娘子,比起一般的魁首来,也不差多少,她犹善古筝琵琶,前些日子韩相公办宴,便是请了她去。”
几人有些失望,却也没有办法,只好点了笙娘子来。
何苏玉十分懊悔,“早几年就听说过她的名头,阴差阳错,总是未得一见。”
周秦只好安抚她,“有机会的,若是你实在想听,我回去请祖母下了帖子邀她来家中,设宴请你娘来。”
何苏玉连忙摇头,“大动干戈的,还是算了,这笙娘子也蛮好的,我也喜欢古琴。”
何亚卿听她如此说,憋不住笑出声了,对周秦打趣道:“也只有你才惯得她这样,也就学了几年琴,家里请来的教授碍于我娘面子,随便赞了她一两句,她还真把自己当成一个大家来。”
周秦见何苏玉被激得冒火的小模样,笑着替她回击道:“总归还得了几句赞,我听着倒觉得是绝妙绝伦,好过某些哥哥弟弟的,特特出去念书,却回回到家都要被训。”
她有心刺人,却没妨着一旁还坐着一个常常回家挨训的周延之,只好转头对自家哥哥眨了眨眼,示意这是误伤友军。
许近泽见这兄妹二人眉眼传递,周秦精致的小脸上灵气逼人,忍不住会意一笑。
一直坐着静静吃菜的许芸将他的表情收入眼底,撇了撇嘴。
周延之轻咳了两声,给干坐在一旁的许近泽倒了半杯酒水,对着何亚卿道:“我这妹妹从小口齿伶俐,又护短,你当着她的面就勿要随意招惹她护的人了。”
何亚卿只好一口饮尽了杯中酒,给何苏玉看了喝尽的杯底,求饶道:“好妹妹,我错了,我才是胸无点墨,不识音律,快请周家妹妹饶过我吧。”
诸人一场笑闹,又吃了一回菜,便听到有人敲门,一时大家都抬起了头,期待着看着门口。
桂枝开了门,先是一个小童搬着案桌进了门,身后跟着名手上捧了一张琵琶的小丫头,最后才进来了一位妙龄少女,她十五六岁的模样,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头上插了根翡翠簪子,穿了一身嫩黄色小碎花褙子,显得身姿曼妙,容貌出尘。
此时官坊里的歌伎均是从小精心教导,或擅音律,或擅舞蹈,或工诗词,或精文章,倘若能称为魁首,便是有资格设题做卡,心情不好的时候,达官贵人也未必能随意得其一见了。
这笙娘能被人拿与魁首相比,想来必定是有出众之处。
笙娘进了门,并不说话,微微福了一福,便开始弹奏。
周秦于音律一道只是粗通,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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