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笑骂:“朕躺着的这些年里,你可还记得,你给朕都喂了什么!?可是欺朕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得任你摆布?”
这就很尴尬了,说实话,扶苏还真记不全他给曾经给嬴政喂了些什么,虽然铁定是世间难寻,万金难求的好药灵药就是了。有没有用不知道,先喂下去再说,反正人都那样了,再坏也坏不到哪去……
不过,扶苏狡黠的辩解道:“父皇不是曾说,只有半月有余的意识?何以会知道这许多?”
说过的话被人拿出来反驳,嬴政也不气恼,他看着扶苏平静的道:“你不是早就猜到了?”
“也没有多早,就在下山前,父皇您不是被气到了吗?说了一句‘你该庆幸这千年来并未对朕做过什么。’那时候就隐约猜到,父皇您可能是有意识的……也想到,扶苏曾经说过的话,您可能也全部听了去了……”
嬴政神色很奇怪,像是想到了什么,带着些嫌弃,道:“那些酸话你以后别再说了,朕听着浑身不舒坦,偏偏还不能拒绝!”
扶苏失笑,上前拥住嬴政,下颌枕在嬴政肩部:“哪里是酸话,明明是情话。”他是真的庆幸,能见着如此鲜活且情绪外漏的嬴政。在嬴政还是始皇帝那会,帝国的重担全部压在他一个人身上,每日白日忙碌,夜里还要批阅至少一石奏折【大约就是今天的一百二十斤】。那时候的嬴政,没人能看懂,他的一举一动,都带着让人心惊动魄的威势,带着让人猜不透的深意,心思深沉到连愤怒都不一定是真的愤怒。
扶苏从未见他笑过,就连眉头都一直皱着,从未松开,整个人显得严肃而冷酷,以至于让所有人都忽略了,始皇帝嬴政也是个人,还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可是自从嬴政醒来,没有了始皇帝的身份,他显得轻松自如,生气的时候不少,笑的时候更多。因此扶苏觉得自己拥有的是嬴政整个活人,而不是一尊会走动的帝国神像。
嬴政由着他抱,“不管是酸话还是情话,朕听得够多了,你也不用再急着剖视内心。”
扶苏松开嬴政,也不在意嬴政嫌弃的话,再一次牵起嬴政的手,“不管是不是熬药熬出的手艺,总归是一门手艺,阿政你喜欢吃,我喜欢给你做,这就够了。”
……
木屋不大,临水而建,依山靠水,总共不过四间,一间书房,一间大堂,两间卧室搭一个小厨房。扶苏此刻就在小厨房,盯着柴火上的陶罐,陶罐内是雪白的粥,粥面咕噜噜的冒着热气,扶苏手持长勺不时搅动。
嬴政也没有坐在大堂内等吃,他斜靠着门框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厨房内洗手作羹汤的的扶苏,此刻的扶苏是沉静的,那专心致志的模样不带半分勉强。扶苏是真的喜欢做吃的,或者说是喜欢给他做吃的。因为在嬴政的映像中,沉睡之前,扶苏从未下过厨,他是帝国长公子,吃穿住行样样有人c,ao心,食不厌j-i,ng脍不厌细,别说洗衣做饭,连冰水都未曾碰过。沉睡之后,扶苏大多数时间是陪着他看着他发呆,偶尔说些趣事,说些想念,往往这样数日过去,他醒了又睡,睡了又醒,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都未曾变过分毫。
“你这诡异的爱好什么时候养成的?”嬴政突兀的开口道,这扶苏,不但喜欢给他做吃的,还喜欢c,ao心他的一切。
早就知道嬴政就站在身后的扶苏,扭头看着嬴政温柔的笑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大概是您沉睡后吧。”他无法容忍别人去触碰嬴政,不愿让除了他和老道人之外的第三人知道嬴政的存在。只好一切亲力亲为,久而久之,只要是关于嬴政的事,他就会变的瞻前顾后,拖泥带水。“粥好了,阿政你先去坐会,等凉了再吃,天气太热了。”
听闻扶苏撵人的嬴政,慢悠悠的走到大堂桌边,刚坐下不久,扶苏就端着一碗温凉的莲子粥走了过来,放在嬴政面前道:“吃吧,我用井冰镇过,不烫。”
嬴政尝了一口,淡淡的夸道:“不错,很清淡。”食材不多,就谷米和莲子,却煮出了谷米的软糯和刚采摘莲子特有的清甜。
得到嬴政的夸奖,扶苏抑制不住的喜悦道:“你喜欢就好。”这熬药多年,别的不说,这火候扶苏可以说掌控的出神入化。
这发自内心的喜悦似乎也感染了嬴政,他眉眼柔和,轻轻的嗯了一声。“扶苏……”
“恩?”
“朕若死了,一定要你陪葬。”嬴政放下手中餐具,漫不经心的说道。
扶苏楞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了什么,一把握住嬴政的手,温柔的回道:“心之所愿,求之不得。”生同衾死同椁,这人别扭到竟然连情话都说得如此血腥委婉。
嬴政也跟着笑了,“朕的心,你可找到了?”
“找到了。”扶苏虔诚的看着嬴政,“也得到了。”
“是吗?”嬴政无所谓的接着道:“那你一定要好好保管,不然什么时候再不见了,你可就永远也找不到了。”
“扶苏定会珍之重之,爱之惜之。”扶苏决绝的说道:“不会不见的。”
“傻孩子……”嬴政叹道:“你若不离,朕便不弃。这是当年朕给你的承诺。”
扶苏回想起当日的情景,有些委屈的开口道:“您当年是不是觉得,反正您也醒不过来,就随便给扶苏一个承诺,先把扶苏稳住再说?您临死都在算计我利用我还不信我!”
嬴政挑眉,“怎么?不乐意?那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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