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佛门净地对他应当有些益处,若能有师祖那般修为之人助他疗养,便再好不过。再则,这亦是缓兵之计,兴许能暂阻得燕岑晔对其下手。
秦风沉吟片刻,道:“也罢,咱俩好歹也曾是同僚,你既是能为他豁出性命,兄弟少不得要帮上一帮,等着消息罢!”
沈钺顿时一笑,欣然道:“多谢!”
秦风摆了摆手,起身离开:“我去问问程明,什么时候启程。”继而郁闷囔道:“真是,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沈钺心中一暖,顿时觉得有些愧疚,他自己是遇人只说三分话,轻易不肯交付信任,然而秦风待他却是十成的真心,令他不免汗颜。至于程明……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多思无益。
兴许是秦风劝了些甚么,程明未再坚持逗留,翌日天尚未明一行人便启程了。
出发前,沈钺见了他一面,程明面容苍白,显是内伤不轻,秦风追着要他将右臂吊起,被他不耐地喝止住了,垂下的手臂解了缚袖,露出腕上厚厚缠着的白色绷带。对方目光只轻忽地掠过了他,与看向众人时无异,便即转开眼,冷冷道:“出发罢。”
这一队人俱是精锐,身手不凡,训练有素,有惊无险地出了郢邑城,此后一路便畅通无阻。
及至十月中旬,一行人终于回到帝京。
温靖劭与那小僧人被送到了枯荣寺,并有禁军驻扎,严加看守。
沈钺到底没能与二人一见,便被带往诏狱。阴沉肃穆的大门外,迎他的是个白衫书生,二十四、五的年纪,形容儒雅温文,面如冠玉,剑眉星目,顾盼斐然。
那书生身后站着方远戈,玄衣锦带,腰挎长剑,一抬眼,与沈钺四目相交,素无表情的面容上波澜不惊。
“沈将军,久闻大名!”书生兴致盎然地打量着沈钺,似对他十分好奇。
沈钺微眯了眯眸,沉默片刻,漠然道:“裴大人。”早自温喻口中得知,参知政事裴毓殊,一手操持燕国变法,权倾朝野,冠世之才,未想竟是这样年轻。
书生微微睁大了眼,似有些讶异,旋即一笑,登时如春风拂面,眸中潋滟fēng_liú,风华夺目。
“沈将军认得在下?荣幸之至。”
沈钺摇了摇头,不置可否,只对一旁等着的守值狱官道:“带路罢。”
言毕,径自进了门,再不管身后那道若有所思的目光。
能够劳动方远戈护卫之人,这举国上下,除了天子,怕也只有一个裴毓殊了,哪里用得着费心去猜?文臣武将,自古不两立,而他更不愿站着被人当戏猴看。
直至沈钺身影消失在回廊后,裴毓殊方收回目光,原地站了片刻,眸中神采渐渐沉下来,低低笑了声,喃喃道:“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
……
沈钺在诏狱中关了数日,逐渐摸清了燕岑晔的心思——天子一怒,却又奈何他不得,秦风说得不错,燕岑晔怕是终究还要用他,不愿把事情做绝,便只关他几日,挫一挫他的锐气。
然而,沈钺看着这间两丈来宽方方正正的狱室,心中想道,燕岑晔当真不愧为操纵人心的高手,知道怎样能生生把人逼疯。
此间不见天日,唯一张尺宽矮桌,一盏油灯,一壶一杯,别无他物。只每日送食水之人自外面将机关打开,方见这密室一般的空间一侧现出人高的一扇石门,新鲜气流短暂地涌入,随后便又是无穷无尽的森冷寂静。动作稍大些,便有回声在这石室内来回激荡,有种空旷的恐怖之感。
饶是薄欲镇静如沈钺,在这狭小冷清的密室中,不见日月地呆了几日,心绪也愈发不稳,换作再浮躁脆弱些的人,怕是早已崩溃了。
他甚至不知究竟过了几日,送食之人时辰间隔俱是不定的,想是有意要扰乱他对时间的意识。
沈钺靠坐在墙边,石壁的寒气直透骨髓,让他稍微冷静下来。他已不敢再入定调息,恐走火入魔,借着油灯明灭摇曳的一点光芒,眼望面前墙壁上一点划痕,怔怔出神。
寂静石室中忽地响起气流迸裂的猎猎之声,犹如自亘古虚空之中呼啸而来,沈钺昏昏然偏头望去,眼前却是雾蒙蒙一片的黑,渐渐地,连那一灯如豆的火光也再看不见了。
黑暗之中,周身似有长风席卷,双眼被沁凉柔滑的物事温柔地遮住,那一刻,沈钺心中骤然升起一股暌违已久的悸动感觉,令他霎时间剧烈颤栗起来,声音发着抖,极轻地唤道:“师父……贺君倾——”
微冷的熟悉气息犹带着风雪的寒意,一瞬间将他紧密包裹,被人紧扣住腰身拥入怀中,那个令他思念如狂的声音温柔回应:“嗯。”
——那再简单不过的一个字,却瞬间令沈钺红了眼眶。
第44章 久别重逢
“你去哪了?!”沈钺死死抱着宣和肩颈,近乎嘶哑地质问。他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唯恐怀里的人下一刻便会再次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
那一个拥抱等待过漫长的光阴,犹如旷世之约,终于得偿所愿,紧窒的禁锢令人骨肉都发疼。
宣和安抚地摩挲着沈钺背脊,只不断地一遍遍低声道:“对不起,对不起……”
沈钺埋首在宣和颈间,颤抖的唇轻触着柔软微凉的肌肤,仿佛只有这样才足以确定这一切并非只是一场痴妄幻觉。
“你总是这样……为何不告诉我?让我看你……”沈钺双眼被覆,手掌抚着宣和脸颊,确认一般来回摸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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