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北摆手:“都四百年了,我的腿怕是好不透彻了,别捏了。”
“方才陵泽上仙来,是为何事?”铭荷浅淡的眉宇间透着小心翼翼,万分担忧地问,“是不是……”
“他不知怎么,来送我一堆仙药,都是难得的好药。莫名其妙的……但看他那样子,不像是知道那事儿,你别担心。”夜北自然不会告诉铭荷,陵泽是来询问他曾前是否开过荒芜之地的门。此事若传出去,他怕是要受重罚,所以夜北在陵泽面前多数是隐瞒过去。
幸好陵泽也只问了没几句便不说了,留下多数仙药,还给夜北行了个大礼。弄的夜北心里头发虚,也不自觉地在心中将陵泽与那只荒芜之地出来的小狐狸联系起来。
若是从前,他还真的要去探探清楚,方可安心。但现下,他真的没有心思管这些。
夜北‘嘘’声,隐晦道:“他的那份罪孽,天帝如此做已是大发慈悲,我们也需小心谨慎。我心里有数,你莫要担心。”
后头提到的这个‘他’,便是铭荷的担忧所在。这也是为何天帝起初没有处决她的理由。
“他今日吃东西了吗?”夜北又问。
铭荷点点头,又忧虑地摇头:“内里刚长好,吃不了多少,就喝了几口米粥。”
“我去看看。”他从陵泽送来的仙药中寻出一瓶药丸随身带着,招呼铭荷同他一起去。
与每个殿一样,占天殿也有自己的暗阁,且都只有本殿的仙君可开启。往前是夜北收藏一些重要的命盘所用,今朝,里头多了一个人。
夜北喜景,占天殿的暗阁不同于别处的单调,多添了几分游园惊色。
打开那扇大门后,里头风光尚好,庭阁j-i,ng致。再者,这是一座水上别苑,荷花满庭院,清香怡人。池子底的鲤鱼躲在荷叶下,吐露着水泡。两侧枝丫上的桃花落下几片瓣儿,悠闲飘浮在清澈的水面上,泛起涟漪,顷刻间又被几个懵懂小鲤鱼搅浑,悄涩地偷看缓步前来的夜北。
每一条鲤鱼都有灵性,他们认得夜北。昔日里,夜北也多次在此暗阁偷懒,与鲤鱼们闲聊。
它们只会听,不会说,但一双眸子通人性。
此次,夜北只是沿着一弯木桥向前,没有搭理它们。而它们也晓得,内阁里边来了位身份尊贵的客人,已住了四百年。这位客人虽有仙骨,却没有一丝仙力,身子孱弱的厉害。自他来后,夜北的眉头就没舒展过。
他们一路径直走到里头的厢房,轻轻叩了三下门扉。里头的声色不佳,像是喉咙里还粘着血r_ou_,含糊不清的声音:“进来。”
随着一声缓长的木门‘吱呀’声,门开了小半。生怕外头有风惊扰,夜北和铭荷都是侧身进的屋,随后紧紧关上了门。
屋内黑漆漆的,铭荷点了一盏灯。
昏黄的光线映着厢房内细致的格调,隐隐有雕花浮现,朵朵相连揽枝于一张干净的床榻。浮光虚无,被褥上散落几缕药香,上头坐着的人正是死在四百年前的云渊上仙。
他的眉头深陷,似是呼吸都费劲。
一双手看似平稳地放在膝上,却是连抬一下都吃力,抖抖索索地轻颤着。
“上仙怎么坐起来了。”铭荷话语里带着温和的责备,上前抚着他的背。
“有些积食。”云渊淡淡地答。
夜北拿出袖中的药瓶子,倒了几颗药丸在一杯温水中,轻轻晃荡融散:“陵泽那的血凝丸,可以止疼。”他端过去,让铭荷小心谨慎地喂云渊喝下。
一杯盏温水与常人来说不过一口的功夫,可对现下的云渊来说,却能抿上半日才能慢慢咽下去。
他周身乏力溃疼,细细扎着每一片肌肤,似是血中都流淌着痛楚。咽食更是苦不堪言,新长成的脾胃虚弱,比凡人还不堪。只一勺小米粥就可能让他积食,令他浑身抽搐。
“你的身体刚长成,除了仙骨,血r_ou_都是凡人的血r_ou_,不能不吃东西。不管怎么难受,都要吃下去,一日半碗小米粥也行。”
话罢,夜北给云渊把脉,点了点头。他的气息虽弱,但已平稳不少。
云渊当年七魂六魄四散,是天帝收回了它们,当即就用自己的仙力与修为挽回了云渊消散的仙骨。天帝是算错了的,他以为云渊不会用自己的命去换小桃花的命,却不想他痴情种成这般愚昧。
姻缘池的红线难断,天帝也知道,不过他还是希望云渊能够迷途知返。
身为天帝,用己身修为挽回一个做错事的上仙的仙骨,是天界大忌。天帝断然不会让他人知道这件事,所以当云渊还是一副白骨时,他就将云渊藏到了夜北这处。
骨生血r_ou_,如万剑穿心之疼。
云渊要疼上足足四百年才能生成完整的r_ou_身,并需要一个能够保守秘密的人日夜不歇的照顾他,否则万一有差错,他就可能顷刻消散,再无回天之力。正因如此,天帝留了铭荷一条小命。
而四百年的穿心之痛,恰是天帝给云渊最好的责罚。
铭荷取出一块锦帕抹去了云渊嘴角渗出的药水,耐心着给他喂了大半盏下去。见云渊额角都是细密的汗珠,她心疼地对夜北道:“今日就先喝这半盏吧,早晨才吃了米粥的。”
得到夜北的默许,铭荷才将那盏已经被喂的浑浊的药水放到桌案上。她轻柔地捏着云渊的臂膀,手法是夜北特意教过的,为云渊舒展筋骨与血脉流通。这法子有效,上月云渊还躺着起不来,如今已经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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