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差点忍不住要去伸手挡住孟云卿的双眸,事到如今,他居然害怕起来,怯于去承受对方那不再深情的目光,然而这股冲动终究是被他按捺下了,他不知道自己的理智怎能够如此冷静,似乎伤心欲绝的那个自己只是一个躯壳外的旁观者。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着恰如其分的疲惫,道:“本王出身民间,在王族中身份微贱,如今的一切得来不易,念在你我往日的情分上,烦请孟大人高抬贵手,莫要再拖累本王了。”
这些备好的托辞早已背得滚瓜烂熟,原以为说出口时不会再有太多的感觉,可真当着孟云卿的面说出来时他才觉得字字都是穿肠剑。
“刘简,这便是你一直以来心中所想的吗?我对你而言,只是一个有利用价值的人?”孟云卿不死心地问道。
这是他给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最后的一次,再不珍惜就没有了……
须臾,刘简木然颔首,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抽光了他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胸腔内气血翻滚,似乎在不满他罔顾心中真实的意愿,他尝到喉间一甜,铁锈味盈满唇齿,却又下意识地咽了回去。
“哈哈……”孟云卿蓦地大笑,藏不住的哀伤苍凉,他回想起皇帝在天牢里对他说过的话,当时他不以为意——
“你以为自己了解刘简?朕看未必。想必你还不知道潇香阁上百条人命是如何在一夕之间葬身火海的吧?还有那一夜……”
也许,自己真的从未真正地了解过这位安平王。
“我本不信的,但又容不得我不信,我只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当年……我第一次同你欢好那一晚,你是否点了催情的燃香,故意促成好事?”
此话一出,刘简心中狠狠一震,对他来说,最不愿意被人知道的事有两件,其一是幼年时的不堪境遇,其二便是这一件。他不知道皇帝是如何发现的,但是皇帝竟将之告诉孟云卿,真的让他好恨……
然而,他无法否认,做了便是做了,怪只怪当年他自保心切,而且又从潇香阁脱离不久,只懂得用这种卑劣的法子笼络人心,尤其孟云卿还是太子身边的人,对他百利而无一害。
但是,别有用心是真,那时的倾慕之情也不假,况且将近十年的情分,其中的真心实意早已与一开始的动机无关,只是此时此刻,他却连为自己辩解一句的立场都没有。
见刘简无言以对,孟云卿自嘲地勾起唇角,道:“好,好极,实在好极,那时你不过十三、四岁,竟有这样心计,连我这早你几年进宫的人都被你蒙在鼓里。”
想到那时的处境,刘简不由在心中苦笑,当年初入宫廷,虽然贵为皇子,但仍因出身不良而受尽各种白眼,九五之尊的父亲虽不曾亏待他,可也不怎么喜爱他,毕竟他干过的那些勾当在天子看来必然是奇耻大辱。数不清被其他皇子暗地里欺负过多少回了,身边却连一个诉苦的人都没有,直到他遇见了漂亮又温柔的太子侍读,起初他并没有利用对方的想法,只是在宫里久了,凡事看得多了,自然而然就陡然开窍——反正确实是有些喜欢这个人,若能善加利用的话,有何不可?
那个时候的他太过年少,又怎想过有朝一日他们会相爱至深,而他却犯了一个不可原谅的过错!
“你……”真的不曾待我有过真心么?这句话几欲脱口而出,可是一想到刘简先前的决绝,孟云卿却又不忍说了,怕自己会被伤得体无完肤。
罢了,最后再为他一回。
“如果这是你要的,我便给你,从此往后,我孟云卿与你刘简,桥归桥,路归路,恩断义绝。”
第七章
安平王在近郊有一处别院,当初起建时为了引入地下的温泉水而特意靠山挖了浴池以供养生浸洗,故而安平王偶尔会搬来住上一段时日,短则十天半个月,长则一、两个月。
若说此次出行与以往有何不同,那便不得不提安平王随行人员中所包括的那位刚纳的妾侍,王府的喜事才过去几日,安平王便携其出门,两人新婚燕尔,如此如胶似漆,由此可见王爷对这妾侍宠爱得紧。
不过,对于安平王这次匆忙出行,坊间还有一些其他的说法。
据闻,有人曾于皇宫门口亲眼目睹安平王和孟学士分道扬镳的一幕,当时两人各自乘坐在轿中,明知对方就在隔壁,却愣是招呼都不打,一声不吭地擦肩而过,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再联想到孟学士在王爷新婚翌日怒闯王府的流言,大家便都猜测这二位恐怕是交恶了。
众所周知,安平王与孟学士素来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好友,能使得他们反目成仇的原因猜测来猜测去都逃不过儿女私情,一时间有个说法成了最有力的解释:孟学士早已钟情于王爷的妾侍,此番王爷趁他身陷囹囵,夺其所爱,这才导致了两人不惜情分地决裂,正可谓红颜祸水,英雄终是难过美人关。
也因此,安平王在这时候带妾侍出门,在别人看来无疑有些避扰的意味,只怕养身是假,担心有人再觊觎他的女人才是真。
然而,这些终究只是老百姓们茶余饭后道听途说而来的,真正的实情如何,却是只有当事人才清楚。
绿荷随安平王来到别院后便一直在跟前伺候着,端茶递水也分毫不假他人之手,即使如今她在王府中的身份已非一名婢女,而是许多人艳羡的,王爷名正言顺的枕边人。
只是,除了不必再干下人的活儿以外,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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