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万分谨慎,仍是胜少败多。如今后方不稳,若能将御剑一举歼杀,千叶人心大乱,便是扫平了他最大障碍。此刻他孤悬山间,手中不足万人,何况散落四方,不成体系。这等良机千载难逢,如何能够错过?当下紧急调军一万六千精兵,缜密部署,掩没行藏,只待二十八日一声号令,便可倾巢而出,踏平山脉。他见识过御剑纵马敌阵之中,长枪挥处,死伤无数的惨状,对他那身天赐武力极为忌惮,特意点出一队千人弓箭手,届时以旗为讯,使其连放数波弓箭,务必将御剑射杀于大帐之下。连夜召集人马密议,均觉有八成把握。一名心腹等人散去,悄声问道:“将军,事关重大,可要知会六王子?”
柳狐平生最看不起牵扯私情之人,御剑当年将屈方宁送予左京王,他嘴上鄙夷,其实心中大为赞叹。哈干达日曾为兔采公主之事,对小亭郁怀恨在心,以致数度乱了阵脚,他瞧在眼里,早将之看低了几分。何况青可儿与他女儿成婚多年,育有一子一女,对他亦是尊重爱戴。他内心深处,实是偏向这位爱婿多些。但如今情势未明,表面上谁也不敢流露半分。他内心忖度,此战一旦大功告成,他手刃千叶鬼王的壮举,必将天下知闻。哈干达日如分得一半功绩,对青可儿之地位大为不利。但如全然隐瞒,又恐他事后追问。正踌躇间,哈干达日传信小兽又至。他心中计议未定,忽见苏音一步向前,将小兽一脚踏死,向他拍了拍胸膛,示意:“我去。”
柳狐何等聪明,见他自告奋勇,便知其意。当下也不说破,将屈方宁那张密报封入函中,盖上火漆封印,交由他送往克尔索斯城。待哈干达日闻讯赶来,时已不待,那也是无可奈何。苏音纳信入怀,便一骑去了。
大事计较停当,一切按部就班而行。二十八日夜,万余毕罗军潜入特尔佳斯山,将道旁鬼军三五驻营轻轻扑灭,未遇半分抵抗。及深入腹地,营地渐密,山中但闻刀铲之声,却不见人。柳狐心中疑云大起,命后队变前队,做好撤退准备。忽闻先遣军报:“山腹中空,形似口袋。”柳狐原本谨慎过人,心中大叫一声不妙,细思入山道路之狭,刹那间已经冷汗满身,连声叫道:“快退!快退!”
只听轰隆隆一阵乱响,两旁山顶无数黑影现身,一个苍老有力的声音笑道:“现在想退,只怕已经晚了!”
一语既发,山顶咔咔有声,但见百余台投石机旋臂挥舞,石弹如雨点般向毕罗军头上砸来。毕罗军惊叫闪避之时,但闻落马声不绝,竟是敌军在雪地中布下地刺、绊马索,并陷阱、雪窟无数,吞陷人马,寸步难行。山上敌军趁机大放弓弩,尽情射杀。须臾石弹投尽,敌军自山坡雪道滑下,与毕罗军近身相搏。这批人个子矮小,衣甲破烂,身手却是灵活无比,手握单刀,在雪地中翻来滚去,一砍马腿,二砍人脚,下手毒辣之极。其中只有极少数着黑衣者,其余一概穿得五花八门,瞧不出甚么来头。
柳狐一看之下,便知中了敌人周密至极的连环毒计。这计策之中包藏的天大祸心,比损折几万人马,更令人心惊胆寒。眼见情势不妙,虽知多半徒劳,仍催动旗帜,命弓箭手向山上那名为首之人射去。
那人哈哈大笑,见百余利箭飞来,利索地往后一退,二三十名盾牌手极为默契地围成一圈,将盾牌围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塔堡。那人将身一缩,躲入堡垒之中。只听叮叮声不断,几波弓箭皆触盾而落。
柳狐在战场上见过的奇人异士不知凡几,但像此人这般无耻的,竟是前所未闻。他平素便以厚脸皮著称,此时也只能甘拜下风。
只见那人从堡垒后施施然现身,捋须笑道:“都说毕罗老狐狸智计无双,老夫瞧来却也稀松平常……”
此时毕罗军败象毕露,已然溃不成军。柳狐在几名侍卫护送下艰难逃出,但见雪光之下,那人须发皆白,形貌颇为熟悉。他一众心腹干将皆亡于此役,自己肩上也中了一刀。伤痛悔恨之下,一个名字仿佛雷霆霹雳,骤然浮现在脑中:——那是南朝天下兵马大元帅,黄惟松!
千叶二月城战,必王子所率御统军在车宝赤、的尔敦掩护扶持下,颇有建树。他自己却不甚满意,一心要洗刷前耻。孔雀城地处冲要,临近风雪牧场,交战最为频繁,何况御剑在此坐镇,绝无性命之虞。他一眼相中此处,便急匆匆赶来常驻。屈方宁不愿与他照面,前脚收到信报,次日一大清早就撤往边角小城——牧云州去了。临行前偷偷摸进御剑房中,与他鬼混了半宿。御剑这yī_yè_qíng热如火,精力比以往更为卓绝,在他体内迟迟不射,上上下下不知折腾了多久,才将他抵在床头发泄出来。屈方宁给他干得筋疲力竭,下床时只觉两腿软绵,膝盖打颤,下身几乎开裂。自他初次与御剑交欢以来,从没受过这么大苦楚。再去摸他胯下时,只觉硬直如铁,竟然还未疲软。察觉御剑又来捉他手,转身便逃,连道“不来了”。御剑强将他纳入怀中,嘲道:“从来老夫少妻,只有少的嫌老的不行,你倒给我来个反的。”屈方宁挣扎笑道:“谁跟你老夫少妻了?”向城外一努嘴,道:“明天那个要来的,才是你的正妻。我一个没名没分的,一见正室驾到,就吓得忙不迭地逃走了。”
御剑听他口吻半真半假,笑道:“你知道我心中向来疼你多些,何苦吃那黄脸婆的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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