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本书是装订起来,是虞临栖手抄的一些故事。是他幼年时所写,郭朴曾夸虞临栖字好,虞临栖得意,把自己幼年写的给郭朴看,并且和郭朴互相取笑:“他年有人求我的字,我这个可算是孤本儿,这是八岁时所写,再也写不出来。”
郭朴拿上这本书,随意翻看几下,见并没有什么。和以前看过的一样,只有虞临栖自己的字在上面,再多了些小小书画。
秦王频频问遗言,虞临栖死前最后一句话:“故人故物。”郭朴取书回家,放在书案上慢慢地翻看着。
看不出什么异样来,再用手细细抚摸,忽然一拍额头,想起虞临栖说过的另一句话,当时两个人在闲谈古代权谋,无意中说传信这一件事上,虞临栖笑道:“我有一个法子,从没有告诉过别人。古人传信一旦有失,就为人知道。不如传信归传信,信中用书画喻意,就是信被查到,当事人也未必知晓。而书画泄露出去,知道的人还是知道。”
郭朴把手抄本再看一遍,看出来不一样。以前没有的图现在出现在页角页眉。第一页乌云滚滚不见天日,画面很小,所以不易觉察。
第二页只有八仙过海。第三页是几朵李花,郭朴琴棋书画俱全,看出来画得好是好了,有几分僵呆。虞临栖也是画中一绝,这却是他的手笔不错。
郭朴心里已猜出来,怦怦跳着翻开第四页,果然是桃花数枝,开得炽烈。第五页,是杏花,第六页是石榴花……。余下全是花朵。
郭朴沉吟半晌,不能确定这是虞临栖留下来的信息。卷起书放怀里,让南吉备马,决定去和大帅商议。
有些事情,不好乱猜。
大帅府上隔开一条街,是京里最大的一座酒楼。平时贵人无数,生意一直到深夜。郭朴去了城外虞家回来,已经是初下午。闻到酒楼上酒菜香,南吉又道:“方二老爷像在上面?”
方二少百般不情愿,年纪也到了不能再卖俏的时候。郭朴今天有事,怕遇上他就拖上去喝酒,打马往街边儿避,又自己留神看着方二少不要就在楼栏杆口。
没走几步,见到秦王府中的家人在楼下。郭朴心中一动,就知道秦王殿下也在。见家人们四散开,又牵马,郭朴下马避到小巷子里,他现在不太愿意见秦王。
小巷子笔直对着酒楼,有几个摆摊儿的遮掩住身子。见秦王微笑下来,还是他微笑春风的模样。
和平时一样,上来站定,对家人们摆手:“散钱给穷人们。”家人们拿出数千钱来当街洒出去,足有十几把,吸引得乞丐们都来抢。有一个乞丐过于感激,又是最后赶来也拿到钱,见秦王又从身边走过,大着胆子跪下来磕头:“多谢大官人,”
他初进京,不认识贵人们衣服,看着锦绣都差不多。这一下子跪急了,郭朴清楚的看到秦王殿下面上起了一阵烦恶。
郭朴大惊失色把马缰丢给南吉,自己走出来两步要看得清楚,又一次仔细看到秦王眸中的恼怒。
这是秦王殿下?要知道殿下最会的功夫,就是他的仁善心。
对面有一个人目不转睛也看着,这是廖易直。他和郭朴对上一眼,心意相通后,廖易直使个眼色,先自回家。
郭朴缩回巷子里,觉得怦怦跳着的心平静不少,才上马往廖大帅府中去。公主笑盈盈往外走,碰了一个顶面:“你自去见大帅,”
郭朴欠身子让在一旁,等公主过去要走,听身后有人回公主话:“怀化将军夫人送信来。”郭朴一愣,心中有事没有多问,先去见廖大帅。
廖大帅在书房里仰面沉思,见郭朴来只手指指离自己近的椅子,还是沉思。郭朴的话不能再等,打断廖大帅沉思道:“秦王殿下,只怕有变!”
这话好似鞭子,抽得廖大帅坐不住。他原本是主人位,与郭朴隔得有距离。索性坐到郭朴身边,低声问:“你知道什么?”
郭朴把虞临栖的手迹呈上:“大帅您看,以前我看这书的时候,没有这些书画。”廖易直接过来翻看过,对那指甲大小的画道:“这像是念书的时候信心涂鸦,我也这么过,我孙子也这样了。前天我看他的功课,书上无处不涂着东西。”
看书的时候,随手画上几笑,这是许多人会做的事情。
郭朴认真道:“大帅,这像是代表瞒天过海,和李代桃僵。临栖的画笔,怎么画得这么呆?”廖易直只是笑:“我倒觉得这么小块地方,他画上八仙过海,这笔虽然细,这功夫也不错。”
“大帅,临栖对我说过,画花要是无神,等于僵死。”郭朴把虞临栖的话学出来,廖易直早就眼神儿紧绷,可是表情还很轻松:“这也不能乱怀疑。我刚才亲眼见到的,倒是证据!”
郭朴大喜:“您信我的话?”廖易直苦笑:“我信我的眼睛,自从你也说秦王怪异,我连着跟着他好几天,看上去和以前一模一样,皇子们的举动,别人很难模仿,”
郭朴轻吸一口气吐出来,声音虽轻,却在两个人心里都起波澜:“要是皇子们模仿的呢?”廖易直眸子里,闪过的是惊恐万状,这是郭朴从认识他,头一回见到的表情。再困难的情况下,也没见廖大帅这样过。
这恐怖的表情,让郭朴有毛骨悚然之感。两个人足足对视一刻钟,廖易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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