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他的生命……
沈洛岩敲了很久的门,不见他答应,急急地撞门进来,却只见皇上紧捏着一张皱皱的洇湿的信纸,泪如雨下,一时不由愣住了。
从少年时第一次在青城山见到还是太子的他,这么多年来,这是沈洛岩第一次看见皇上落泪。他无论如何想不到,皇上对离公公的感情,竟深到了如此地步。为离公公抛下政事日夜兼程赶往边疆还不算,素来有泪不轻弹的皇上,竟对着一纸信笺泪如雨下,就连自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他都毫无反应。
沈洛岩叹了口气,缓缓退出,阖上了门。皇上必然不愿自己撞见他如此狼狈,何况这几日皇上茶饭不思,又日夜赶路,身子早已吃不消,就算睡不着,多躺躺也是好的。
不想,当楚君慊十日后狼狈不堪地赶到方永乾军暂时驻扎的昀罕绿洲,却只见离落双手抱胸,倚在一棵胡杨上对他闲闲一笑。
当时,斜阳正好,映得离落面上一片潋滟的红,衬得那笑容说不出地明亮耀眼。朔风吹得离落的袍角在空中猎猎飞舞,直欲乘风。
楚君慊惊喜得说不出话来,心中一松,只听“扑通”一声,竟是晕了过去。
第四十章 唯见霜月照平凉
楚君慊醒来,一抬眼,就见离落正坐在床边,笑笑地看着他,一双眼睛亮亮的,若有所思的样子。
楚君慊看见离落的笑,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像隔了千生万世般地紧盯着他,生怕一个眨眼他就又不见了。楚君慊撑起身来,迟疑地伸手去摸离落的脸:“阿离……”却被离落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离落起身:“皇上,饿了吧?我去把饭菜端来。”
“阿离……”
离落转身:“什么?”
“没什么。”楚君慊笑笑,失神地盯着他的背影。自己那么想他,他却好像不怎么想自己似的,心中不禁有一丝怅然。
治和八年腊月初一,卫渊率领的十三万大军与方永乾军在昀罕绿洲汇合,准备以逸待劳,伏击尾随而来的匈奴军。
当时三路大军分兵行动,方永乾和卫渊军在漠中伺机消灭敌人,晟扬带兵穿过大漠,直抵离平凉关最近的云中关,与驻守云中的二十万大军汇合,将云中关守得固若金汤。云中关位于昆仑雪山之畔,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所以三十余万大军当可保云中无恙。
呼揭心知云中关易守难攻,腹背受敌是兵家大忌,须得先设法消灭遁入漠中的生力军,故只留了几万人监视云中关,剩下的兵分两路,准备先拿下方永乾军和卫渊军再做打算,却不想,没多久就在方永乾手下吃了败仗。经此一败,呼揭愤怒之极,从国内急募了二十五万丁壮,力图将漠中的大靖军一举歼灭。
方永乾与卫渊一合计,决定趁二十五万大军还在路上,主动伏击,力求先消灭掉这二十余万人。
一场大战迫在眉睫,军营中一片备战的紧张气氛。大家都明白,就算是以逸待劳,就算是伏击,也注定了这是一场硬碰硬的战斗,少不了流血牺牲,尸横遍野。这一刻在一起纵情谈笑的战友,说不定几天后就成了漠中的一具无名尸骨,无常生死在战场上显得尤为残酷,各人的心情也不由沉重起来。
将军和士卒们一边紧张备战,一边却不由想起那场痛快的,几乎没有损失的歼灭战,想起那个策划了那场沙暴伏击,并为了引匈奴入瓮而亲涉险地的清秀小公公。就连方永乾都忍不住三番两次跑去离落那儿问,一迭声的催:“你快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沙暴啊,流沙啊……”
离落很礼貌地打断他的话:“方将军,不是每一次战争都有地理之便可借,奴婢这回真的无能为力。”
不用摆出这么生分的脸来拒绝吧,方永乾不满地瞪了离落一眼。
离落面无表情:“如果方将军没别的事的话,就请回吧,奴婢要歇息了。”
方永乾皱着眉告辞离去,思及方才离落的言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不太对劲儿。不过,这次重遇后小瑜一直都不大正常,也许净身之后人就会变得奇奇怪怪吧,方永乾摇了摇头,深深叹了口气,把这个问题抛到脑后。
楚君慊这几日极为郁闷。
自离落离开,他日日夜夜都在念着离落想着离落,想得心都疼了。如今终于见到了,盼着久别之后的互诉衷肠,盼着将最爱的人搂在怀中,肆意疼爱,却不想,离落对他生分得不得了,一口一个“皇上”还不算,竟然动不动就来个踪影不见。
不过大战在即,楚君慊忙着备战事宜,忙着鼓动士气,这儿女私情也只好先放在一边了。
治和八年腊月初五,当匈奴军离昀罕绿洲仅有半日路程,大靖军一切准备就绪时,匈奴却突然撤军。
埋伏在匈奴王廷的斥候传来消息,原来是被呼揭软禁的左贤王哲和,趁着呼揭在外发动政变,夺回了大权。呼揭闻讯大惊,火速班师回朝,自然再顾不上什么扩疆大计了。
本来,左贤王哲和位同太子,继承单于之位可说是名正言顺,加之哲和素来大度,待人和善,处事稳重,比较得人心。右贤王呼揭素来跋扈狠心,老单于死得不明不白还不说,尸骨未寒时就突然发难,派兵围了左贤王府,软禁了哲和。这般作为无异于谋逆,但匈奴民风凶悍,向来尊崇强者为王,不少臣僚虽然不满,却也只得认了。
呼揭在夺得单于之位后,立即用铁血手段清除异己,并倾举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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