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就是他没有目的,跟踪仅仅像是吃饭喝水一样自然的生理活动。
在季延非身边的人,或多或少的,一直在他身上寻求着什么,只有那个陌生人,什么也不要。
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让人不求回报地跟随呢?季延非想知道这个答案。夏郁莲永远保持恰当的分寸,不进一步,不远一步,不至于侵扰到他的生活,也不至于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爱慕真是盲目的东西,季延非偶尔看到自己身后如影随形的那个身影,不由得这么想着。
看着他人为自己燃烧生命,感觉不差。某种意义来说,正是夏郁莲这种极端到愚昧的做法,引起了他的兴趣。权衡利弊揣度益害,是成年人习以为常的游戏准则,但就是因为准则的约束,人生的乐趣,要减损太多。
回首看见那人的次数越多,季延非越能嗅到那人灵魂深处的破败气息。他在夏郁莲身上看见的,不是莲花的清艳芬芳,而是腐烂根茎深扎的淤泥。
花瓣枯萎,根茎蜷缩,只剩一具空壳,却不愿凋零。
他灵魂中的某处部分因为这种恶性的情感而生出了共鸣性的震颤。权钱yù_wàng和爱情一脉相承,不同之处在于,前者渴求死物,后者追逐活人。
人终究最信不过的就是人,宁愿把冰冷的财宝牢牢握在手中,也不敢对另一个有着相同器官构造的人类坦诚相待。有多少对他人的恐惧,来自于自身的肮脏反射。
要论男□□慕者,季延非从未或缺过。在他的学生时代就有男人直白大胆地对他追求,情书玫瑰一应俱全。回想起来,他连那个男人的名字都拼写困难,留在脑海中的,就是闹剧般的玩笑印象。
季延非天生就善于获得别人的示好。不用刻意为之,男男女女就对他献上花样频出的明示暗示,他要做的事情,从中挑选出最符合自己心意的那一个,就已足够。
他对男人之间的关系,称不上反感,但也滋生不了什么兴趣。想象与自己身体构造相同的生物亲昵而对,季延非本能性感觉不适应。
那个不算高大的身影一次又一次出现在自己的倒车镜后,简简单单的穿戴,长过眉头的额发。季延非忍不住想,那个人对自己,如果是爱恋的话,也会有身体的yù_wàng吗?把自己当成□□的妄想对象?
可是夏郁莲表现地过于温和无害了,分毫没有展露出热恋的人共性一样的侵略感。好似一片游移不定的浮云,触碰不到实体,却无法否认其确确实实的存在。
或许是故意,在夏郁莲跟踪他的时候,季延非更喜欢和各种精心打扮后的漂亮女人,举止亲密地出入大小场合——包括宾馆。
夏郁莲会做出什么不自量力的举动吗?
身边躺着一具柔软的身体,但是季延非阖上双眼,脑海不由自主浮现出夏郁莲的表情。忠实追随者那张寡淡的脸上,会因此产生松动的裂纹吗?
有几次,季延非从梦中醒来,拉开房间遮挡的窗帘。
只要那个日子,夏郁莲选择跟踪他,便会永远在他的楼下等候。无论刮风下雨,他最多找一个遮蔽处栖身,肩上挂的那个相机却从未放下。
季延非不认为自己有义务对喜欢自己的人给予回应,但是痴迷到病态的疯子,连他也不由得侧目。
下一次,有花枝招展的男人对季延非投怀送抱的时候,他没有拒绝。那人其实刚好处于男人和男孩的分界线,妆画得一股风尘味道,看着平添了几岁光景。是现在当红的某小生,因出演一部偶像剧男主而一举成名。
那部烂俗电视剧的名字情节,季延非记得倒是清楚,尽管没有亲眼看过。和谁主演无关,一件物品的热度代表它的可销售度,如何炮制出紧俏的商品,从公众的手里拿来尽可能多的金钱,是千百年来商人不变的议题。
平心而论,那个一时间成为中学女生茶余饭后谈资的男主角,在季延非的眼中,是艺术感为零的角色设定。谁来演都是差不多的效果,对演员的艺术素养也不需要什么苛刻要求。
会背台词,会看镜头,就能收获一大堆名为粉丝的盲从者。有了粉丝后,任他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吹成瑶池仙境里的仙草,不过时日问题。
对季延非来说,那些都无关紧要。影帝巨星或是无名小卒,娱乐圈混的,归根结底就是把自己当商品贩卖,价格不同而已。他作为个买家,出价全凭喜好,你情我愿,两全其美。谁比谁清白。
演艺路一帆风顺,年少成名,又攀上了季延非这棵大树,特别季延非还是对他破了例,那男孩在同辈前骄傲得犹如开了屏的花孔雀,自认前方坦荡星途朝他招手。
看着男孩在圈子里勾心斗角挣扎沉浮,戏内演技生涩稚拙,戏外面具融入骨血,季延非心中忽然蹦出夏郁莲的身影。男孩长得比不知来历的跟踪狂漂亮得多,在他面前性格可算是乖顺,暗中排挤的小手段季延非无心去探究。
当个差强人意的玩具,够格了。
如果是夏郁莲,应当是连蹩脚的演技都不会有的。季延非无法想象有着过于强烈自我的夏郁莲,能暂时抹消掉自我,融合进其他角色。
好像是他恋慕者的人,即使看见他和别人一起出了房门,也总是理应如此的接受态度。
男孩找季延非抱怨他戏中角色份量不够关键,季延非没多啰嗦,爽快应了,使了点压力迫使剧本修改,再给他几个代言,然后和那男孩分手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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