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不大,淡薄的阳光被云层笼着,依稀可辩出这是早秋的气象。温度穿过玻璃窗照到他的皮肤上,使他突兀地打了个寒噤,这时看护推门而入,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了天,窗外,日头渐渐地往西,他一边敷衍看护,一边希望明天早上醒来就能见到顾亦言,就像他小时候每一次等顾亦言回家都会感到不安一样,最后顾亦言也一定会在他眼前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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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一号,十二号,十三号……
转眼间顾斯人和公司请的假期已经所剩无几,在温哥华呆的第三天,顾奶奶醒了过来,老人家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但听人说话会转动眼珠。
“老董,宝宝来看你了。”和顾斯人的激动相比,顾爷爷的感情非常克制,但他同时也是家人里最乐观的,一直坚信妻子能挺过这一关。
透过模模糊糊的视线,顾奶奶逐渐看清眼前的人影,只见床前离她最近的是丈夫,孙子……女儿被女婿搂着,几个平常调皮到家的孙女此时乖乖地望着她。
儿子呢?!
在她差点被死神带走的那一刻,最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她儿子。
原来顾家大大小小都到齐了,只剩下顾亦言缺席。
顾斯人见状赶紧他安慰奶奶,说待会他就叫他爸陪奶奶视频聊天,顾亦言太忙了,可再忙也不应该不顾家人,他已经替爷爷奶奶批评过顾亦言……
“奶奶。”顾斯人拿出了十二万分的演技:“你要好好养身体,我爸把你交给我了,过几天他来了要检查我的工作,说让我一定要把你养得和以前一样胖胖的。”
顾奶奶眨了眨眼,顾斯人身后的姑姑哽咽着拥了上来,顾斯人得以退出病房,走到住院部的楼下,连着守了几天病人的他浑身疲惫,抬头只见初秋的阳光烂漫,蓝天通阔,一点没有国内的飞沙走石,是明朗之象,他担心死了国内的人,顾亦言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昨天夜里他实在等不下去了,担心得接连给国内打电话,那边顾亦言才刚起床,应付了他几次,被他逼问却始终按捺着暴脾气,这种反常深深扰乱了他的思维,挂电话后,他姑姑看他简直快疯了,和丈夫商量过后,又觉得事情瞒不住,决定悄悄和顾亦言通气,在电话里,兄妹俩激烈地争吵,没办法最后只好让脾气宽忍的姑父和顾亦言说,谁都没留意到顾斯人也溜出了病房,把走廊转角的这通电话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
“你爸不让我告诉你。”晚上九点,他姑姑把吓坏了的他拉到医院楼下,坐在车里,他默默地低着头,车窗外面不时蹿过一只野猫,他听他姑姑在他耳边絮叨,过了好一会,他感觉自己恢复冷静了,就又开始担心顾亦言,想给顾亦言打电话,他姑姑阻止他:“你现在别打扰你爸,让他把事情安排妥当,他肯定会过来的。”
“他真的能来吗??”
顾斯人努力控制着恐惧问。
“嗯。可能会先到香港。从香港过来。”
晚上姑姑和他一起陪床,三番两次劝他回家休息失败,最后姑姑都生气了,说“你怎么这么倔”,顾斯人只对着一轮朦胧月,反复咀嚼那天他和他爸最后争吵的场景,他恨恨地说:“我还是自己先走吧。”他爸说:“也好。”他失神地问他姑姑:“我爸是什么时候决定让我先来加拿大的?”“不知道。”他姑姑也心烦,才发现这大小两个男人的脾气如出一辙,根本容不得别人说他们半句。“不过你奶奶生病这事是突发事件。”姑姑想了想,又上前握住顾斯人的手,打气地说:“我真的不知道你爸是提前计划,还是临时起意。总之,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等他。他会想办法的,因为要把公司的事,还有你们在这边生活的事安排好,所以他才不能说走就走。你姑父也说了,你爸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其实我们不用太担心。”
“我知道他会想办法,可是为什么他要让自己一个人……?”
顾斯人的后脑勺重重磕在墙上,他姑姑吓了一跳,只见他死命咬紧腮帮子,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他一直是这样的了!其实我们都很依赖他……如果他让我们担心他也会自责……”
“我爸有你说得那么好吗?”
“你爸爸对你是最好的。”
有作家在里写过,人都是一夜间成熟的,顾斯人经历了这样的一夜,他不清楚自己是否能够成熟,也预料不到明天,但他并没流过眼泪,所有情绪都被他硬生生地噎回肚里,他不要泄气,得挺着。
网上什么官方消息也没有,只搜到一些不知真伪的匿名帖子,说的都是朱被人举报的事儿。顾斯人以前没怎么关注过,一开始他以为帖子是近期发布的,看清楚时间才发现原来都是老帖。似乎每次领导换届前,总有人在背后搞各种各样的小动作。这次朱要高升,顾亦言一直很为他高兴,但w的局势也将随着班子的变动再度变得扑朔迷离,顾斯人搞不懂这些政坛的是是非非,可他印象里的朱副省长,他叫朱伯伯的中年男人一直是个特别没架子的领导、长辈,在省里,朱副省长颇具清望,和他爸爸虽然是利益关系,可也不失为真的知交,他有一次听到他们打电话,朱伯伯抱怨家事烦心,和老婆的感情由于长期两地分居难以维系,他想象不到一个这么稳固的人脉会倒塌,也接受不了他爸会被牵连,在他心目中顾亦言固然胆大妄为,但谁也不会把一个商人的灰色行为理解成违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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