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麽个命根,能不当宝贝?偏是个妾生的,若是正房肚子里出的,怕不会出如今这出乱摊子。”
“造孽哦。”
“嘘,小声点,我也听说大夫人早看小妾不爽了。小妾不是正经人家女子,进卢家前是个万人枕……”
“长得美……”
“不对啊,我听说的是个琴倌,卖艺不卖身。”
“是卖身不卖艺吧。”
一阵傻笑。
另两碗馄饨端到了妇人面前。
刘大姑抬头,看牛大如同见了鬼:“天!怎麽这副样子!一夜没睡吗?像被阎王勾去半条命!”刘大姑拍拍胸口。
牛大笨拙地扯了下嘴角,道:“大姑,这馄饨,送给你们吃。帮我顾一下摊子。”
“你要去哪里?”妇人问。
“我回家去拿点面。”牛大捉了捉头,“带少了,不够用。”
“笨小子,去吧,去吧!”一听说免费吃,已经笑得跟朵花一样的刘大姑挥了挥手里半旧的花手帕。
牛大低头,急步回家,走著走著近乎跑起来。
不能被人搜到!
小安巷的家。
门好好地关著,牛大呼了一口气。直接进屋,连被子抱了小孩,塞进破木桶。
牛大体质好,天生怕热,都十二月的天了,还只是盖薄秋被。虽然是秋被,毕竟大了体积,虽然连人加被,险险塞了进去,但是破木桶还是难以坚持地破了半边,碎木片掉在地上。
根本不管,牛大手脚麻利地把破败的木桶搬进了放番薯的地下坑。
小孩大睁著眼睛。
心中不忍,牛大粗糙的手安抚地摸上小孩白嫩的脸蛋,说了声:“别怕,爹晚上会回来。”说完,把坑口的木板盖了回去,铺上掩饰的稻草和柴禾,破木桶片也被踢到角落。
做完这一切,牛大没有停留,虽然他的脸绷著,肉绷著,心绷著,但是他明白他留在这里,这里才不安全。他必须平静地跟往常一样去摆摊做生意,不能令人起疑。
县城说大不大,这麽小一片地方,风吹草动,都会被人知道。
牛大不敢冒动。
果然,主人走了没多久,小院子半掩的门就被踢开了,一队衣服没穿整齐的官兵虎狼一样四处闯,柜门被打开,床帏被掀起,妆台被推倒,他们并没有闯进废弃的猪圈羊圈,更没有去检查是不是有暗道密室,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这个穷得叮当响的烂地方。
十两桥边卖云吞的牛大在汤水的热气中,一丝不苟地揉面、!皮、包馅,耳朵却听著四处的动静。
木云街虽然热闹,这一刻,却仿佛什麽在他的眼底和耳朵里。他在闹市中,又不在闹市中,他把自己跟这个世界隔开了。
已经在吃免费的第二碗馄饨汤的妇人们仿佛有说不完的亲密话。
“你说,那些官兵乱闯,会不会撞见谁家的姑娘美貌,就那个啊?”
“不会,这光天化日的……倒是……”
“什麽?”
“他们会乱抢东西,值钱的……”
“我出来前已经藏好了,妥妥的。我就是怕和这些官匪撞上,才没胆留在家的啊。”
“啊,不行,我要回去,我前日买的玉镯子还搁在枕头下呢。”
“……”
三,可怜卢家童
摊子直摆到了天黑,牛大才笨手笨脚收摊。
平常这时候,他一般要整顿下,继续晚上的场子。因为体力好,长期这麽著,也没觉得累。
但是,今天,牛大不想继续出摊了。
昨晚一宿没睡,今天揪了一天心,一下子在九霄云端,一下子又如置身地底炼狱,滋味实在不怎麽好。而且小孩该饿了,一天没吃东西……官兵什麽,晚上总要休息回家吧。
进院锁门,摊子扔在院中,牛大搓著双手,等不及见小孩了。
拨开稻草,掀起木板,地坑里,木桶在眼前。
桶里的幼童脸蛋绯红,一见有人,眼泪一颗接一颗掉,哭地忒猛,他是被吓坏了。
这麽小的孩子,一天一夜经历了这麽多,就算他不明白是什麽意思,这些遭遇对他意味著什麽。但是冷、饥饿和黑暗无时无刻不束缚著他,他一个人被扔在地洞里,陪伴他的是食物酸腐的气味,还有蟑螂老鼠等肮脏的生物。
他已经哭累了,眼睛肿成桃子,但是地洞开了口,有光,有人,小孩子又哭了。
木桶搬出来的时候,有骚臭味。
小孩仍旧被缚著嘴巴,出不了声。牛大不怕惊到人,直接解开了被子。
被子里有小孩的湿尿。
小孩shī_jìn了。
是人都受不了一天不如厕,何况不知事的孩子。
牛大咧嘴笑了笑,剥去小孩身上的衣物,衣物上除了尿渍,还有一摊软黄的童屎。牛大拿被子干净的一角擦去小孩身上的脏污,抱进怀里。
冷到的小孩紧紧抱住了面前大人的脖子。
牛大很开心。
从柜子里拿出婚夜用过的软被,盖在小孩身上。牛大转身去烧热水,被小孩捉住衣角。
小孩的黑眼睛里满是柔软的害怕。
作为今天一天对他的抱歉,牛大收拾出自己的衣服,把小孩包起来。衣服太大,根本穿不好,只是粗粗起了保暖作用。牛大抱著小孩去干活。
院子里的东西不可能摊著,剩下的馄饨被拿进厨房下了锅,脏兮兮的衣服和被子入了水待洗。
牛大走到哪里,小孩子的眼珠子跟著转。
馄饨煮好了。一天没心情吃东西的牛大顾不得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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