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作画是件很劳神的事情,尤其是给离殇画像。离殇的五官长得很……刁钻,比如说眼睛吧,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丹凤眼,但是下笔之后却怎么也无法将那微微上挑的眼角勾勒清楚,多一分嫌妖,少一分嫌淡,那眼部的轮廓看似流畅,却无从下笔。自那日白宸要求自己为离殇画像以来,已有三日,三日里自己一直待在宫里,正事不干一点儿,弥大人急得头发都快白了,老子是要报效国家的人,不是你的宫廷画师!见我画不出来还不放我回朝堂,天天囚在女人堆里,也不怕我yín_luàn后宫!
白宸当然不是糊涂的人,见到贤才却让他每日作画供自己取乐,他其实是在保护弥大人。前朝的皇权远远凌驾于相权之上,然而前朝的皇帝却是个暴君,贤相忠言相劝,却被诛杀,最终惹得民声载道,多方义军揭竿而起,亡了前朝。夏溪的太祖皇帝吸取前朝教训,赋予丞相和言官充分的权利,以防止皇权太过膨胀。这并不是一个高明的主意,臣子的权力过大,必然动摇皇权的稳固,这不到了白宸这一代,臣子们官官相护,朝中关系网错综复杂,已经不是皇帝能控制的了的了,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白宸只能选择用后宫牵制前庭的法子,这法子虽然不是什么上策,但效果还算不错,只是前两天离殇假传圣旨,命影卫严密监控后宫各处,并且限制袁家人的行动,惹怒了朝堂上的那群老匹夫,一群老东西死死盯着离殇,恨不得把他给杀了,而弥大人是离殇送到白宸眼前的,自然会被那群老东西迁怒,为保弥大人安全,白宸只能把他留在宫里。
弥大人那厢愤懑不已,离殇这厢怡然自乐,每天拉着弥大人插科打诨,动不动调戏一把弥大人,开心得很,这不,两人又在调戏和反调戏的状态中漫步于御花园。弥大人一个劲的翻白眼,离殇倒笑得开心。深秋已至,花园里的树纷纷脱掉了身上的绿意,将满树碧绿抖成黄叶,再毫不留情的抛弃掉,可怜那为树木奉献一生的叶子,飘落在地上,被风干了水分,一脚踩上去,碎得稀里哗啦,不知那咔嚓咔嚓的声音,不知是不是叶子控诉树木无情的悲鸣。醉心湖里,一叶小舟上坐着一对璧人,男的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常服,手拿钓竿,斜靠在船舷上,女的一身紫色锦缎罗裙,小鸟依人的依偎在男人的怀里,两人相视一笑,眉目之间可见无尽的情意。
离殇站在湖边静静地看了一会,慢慢放下上翘的嘴角,转身离去。
美人在怀,白宸却丝毫没有心思谈情说爱,离殇前几天命影卫监视袁府的行为实在蹊跷,这朝中虽说有不少朽臣跟自己作对,但袁丞相是三朝元老,断然不可能对自己有二心,更何况袁盈珊还在宫里,袁家怎么可能会有反心,但离殇此举究竟意欲何为呢?
“皇上?”
怀里的美人开口唤回了白宸的思绪,收敛心思,白宸低头冲袁盈珊温柔地笑了笑,后者也回了他一个微笑,低下头,掩饰住自己眼中的怨恨,“如今躺在你怀里的是我,你心里想的又是谁?”
几日后,离殇终于想起弥大人的那副画像了,“好了,让我来看看你这么多天都画了些什么。咦?怎么只有身子,没有脸呢,哎呀哎呀,弥大人,你这画技可有待提高呀,就这么点儿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向陛下夸口,只画最美的人?”离殇见那白纸上绘着一个无面人,顿时忍俊不禁,这两年来白宸不知找了多少画师来为自己画像,却没有一人办得到,本以为这弥大人有什么高明之处,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谁……谁说我画技拙劣,”那弥大人眼珠子一转,便计上心来,“你给我去那边靠着,好好瞧瞧本官究竟有些什么本事!”
离殇依言,斜靠在窗前的软榻上,弥大人将刚才未竟的画作团成一团,重新提笔,不消多时,一个双目紧闭的美人跃然纸上,春风剪柳眉,暖阳抚玉颜,好一幅美人春卧图!
“呦,没想到,画技不怎么样,脑子倒是挺聪明。”
“再说一遍,不是我画技拙劣,是你长得太别致了!”
“哈哈,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居然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我估摸着皇上得赏你,想要什么呀?”
弥大人郁郁不得志两年多了,早就想大展宏图,报效国家了,如今听到离殇说能请赏,欣喜之色溢于言表,谁知离殇却一盆冷水泼了过来,“想要高官厚禄的话是没希望了,如今那群老臣恨毒了我和萧家,你又跟萧家少将军走得那么近,他们是不会让你如愿以偿的。”离殇瞄了弥大人一眼,见他刚刚抬起来的嘴角顿时僵在了那里,心里不禁有些惋惜,可接下来的话却又不得不说,接下来的事又不能不做,“当然,如果你能在明日早朝上说我离殇魅惑君主,扰乱朝纲,和那群老臣示个好,想必他们也不会太过为难你。”
“离殇,你当我弥大人是什么人了,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为了往上爬,出卖朋友的人吗?”
“那就是说,你会为朋友两肋插刀喽?”
“这是自然!”
“那好,明日你便向白宸请求,带我出宫。”
“……别闹。”弥大人闻言无语,你跟你爱人感情出了问题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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