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言真是没脾气了:“先给我好好地吃饭,吃完再到沙发这边来。”
今天晚上或许是他和林清相处这么久以来对师弟最有耐心的一次,完全不见昨晚和早上的暴脾气,问了林清以后专业想走的方向,给他普及同性恋的知识,问他从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性取向,告诉他关于那方面需要注意的安全措施。
他明明是如此温和的语气,算得上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第二天早上许嘉言还开车载他一起去学校,仿佛两个人还是以前的关系。
林清再也没见过厅的游戏柄,那些漫画书也很少再被翻阅过,原先坐在地上看漫画能笑的翻过去的许师兄这些日子只会写报告做研究,钻进实验室的时间比他还长。
十一月末没课的下午,搬家公司的车开到h的屋前,搬走许嘉言在这屋里的大部分东西,物理相关的书和材料全都留给了林清。
许嘉言自己都住出感情的屋子,开放的流理台上是才买了半年的一套德国产餐具,冰箱里还有他们师兄俩都爱的腌渍西红柿,院子里林清自己种出来的品种,腌制好多罐保存着,准备冬天做意面的拌料,光那红彤彤的颜色就让人食欲大振的佳品。客厅铺的大张手工羊毛地毯也是他花了心思弄来的,林清喜欢光脚踩在上面,也能看书看着歪倒在上面睡着。
林清跟在搬家工人后面看许嘉言的房间东西一点一点被掏空,他师兄过来抱了他一下,拍他的肩膀说带着他的那份一起要好好搞物理。
温哥华一向是暖冬,林清却提前开始最寒冷的冬季。
寒假前夕,汤煦主力操刀许氏事务所竞标的那块住房区工程收尾,那一块郊区的住房区主要讲究经济适用,还根据以前许嘉言和林清住的那个h的灵感在后期重新修改了室内的格局,获得界内外掌声压过批判的盛誉。
总是忙在学校工地和家的三点一线上,陪伴汤煦最多时间的就是那辆略显彪悍的h2,许老头还笑话他说,看着温温和和像是乖巧的脾气,其实性子比谁都犟,喜欢的东西尽是他老人家不能去碰的。
这段时间沈玥也一直在催儿子放寒假必须要回家去。
从圣诞到一月初,也只是个短假期,除了刚开始来温哥华汤妈妈是每天的电话过来,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又开始事事问汤煦。
小年轻有时候被作业和项目搞得一身郁火没处发泄,沈玥还总赶在他画稿子的黄金时间段晚上八九点打电话过来絮叨一大堆东西。
他简直就是不耐烦,又不能不接,把手机甩给程教授可怜兮兮地求他帮他应付沈玥,汤小太太催他回家催的更紧了。
放假的第二天,他被程博昊送到机场,临走时还恋恋不舍望着程教授又大庭广众下调皮偷了一个吻,原本两个人计划是要去瑞士滑雪,小年轻还想玩蹦极,就是这个想法告诉了许清树,老头儿才说那番话,说他就爱这些刺激惊险的东西。
好奇心重,又喜爱尝试新鲜事物。许清树年轻时也和汤煦是一样的秉性。
有本杂志专访许清树和他的小徒弟,主编被许老的博学才华所折服,赞誉他是“老古董”,是来自东方已经承受过几千年高压和战争的文明产物,他以儒家的洞察力看待建筑自身的反叛,而这些鲜明的个人特点又在小徒弟身上有传承,新锐建筑师汤煦则是个小顽童。
回家自然又是双亲早早就候在机场接机。
沈玥觉得自小就在身边从未出过远门的儿子,在这留学的一年多,真是改变了不少。
穿衣风格是最大的变化。以前还是一看就是大学生模样,家里从来不在经济方面苛刻他,算是宠着娇生惯养的带大,吃喝用度从来不马虎,都是她用了心亲自来照料。
但仅仅是不在身边的一年多,自己儿子看起来,似乎过得比在她身边待着是更好。
她这个年纪的好友也有不少子女在外留学或打拼,哪一个不是说可怜自己儿女在外面苦,很多无奈和窘迫也都不愿意和家里人说,担心自己孩子过得不好受委屈。
知道这个宝贝儿子在国外成绩好又过得舒心她原本高兴还来不及,可为人父母总要操一辈子心。
从机场到徐汇这边需要两个多小时的车程,汤小少爷回到家可不就是个小祖宗,把行李往客厅扔,就赖在沙发上说头晕的厉害。
沈玥在厨房忙活到快七点,做了一桌子好菜,把躺在沙发上发懒的宝贝儿子揪起来让他去洗手来吃饭。
饭桌向来是汤家的议事厅,汤煦还将这习惯带到程教授家里。
沈玥给儿子舀已经炖了很长时间的骨头汤,她总以为汤煦这么个挑食的刁嘴巴在外面肯定吃不习惯东西,做梦好几次都梦见儿子瘦成纸片一样回来看见她做的菜只顾狼吞虎咽的可怜样。
汤小少爷看着面色红润倒像是多长了几斤肉一样。
汤煦拿筷子在一盘芹菜肉丝里专门挑肉丝。
沈玥拿筷子打他的手说:“这毛病从小惯到大也该改改了,这要是和别人一起吃饭也这样多不礼貌。”
汤煦笑着把手缩回来,说:“家里哪有别人。”
“汤汤还是住在博昊那里啊?”汤振林给儿子连芹菜肉丝一起夹到他碗里。
“不早就和您说过了嘛。”
“在家里没规矩,住在博昊那就要注意点。他虽然大不了你多少辈分,可毕竟长你不少岁,还是得当长辈一样,我们家可欠着他不少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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