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鸥点点头,厚道地尽力不露出笑容。待他们走远,马埃尔笑道:“我一直想跟您聊聊合作的可能,总算有机会了。”
陈鸥笑着说:“您可真客气,以路易斯集团的实力,我还能为您提供什么帮助?”
陈鸥手里的酒杯被轻轻碰了一下。马埃尔笑道:“想必您也知道,我父亲正在竞选议员,已经向董事会提出辞去董事长职务。不管谁来接任,都得拿出真东西。和您合作,决定着我后半生的命运。”
陈鸥问:“什么样的合作?”
马埃尔说:“譬如……扩大生产阿波赫柏?研究所的合作药厂生产能力有限,路易斯集团拥有的药厂数量和技术在全球首屈一指。您需要的只是授权给我们,其他什么都不用做,路易斯集团就会把天文数字的利润分成源源不断汇至您的账户。您想买下一座空间站来做基因实验室都没问题。”
陈鸥怔忡了一下,脸上露出向往。马埃尔有些窃喜,心想科学家果然只能用科学来打动。但陈鸥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摇头,说:“对不起,您刚才最后一句话启发了我,我迫不及待要修订研究计划。在金钱辅助下,有多少以往想都不敢想的工作可以开展!”
这算是礼貌婉拒了。马埃尔难掩失望,问:“为什么?”
陈鸥说:“研究所一直以来的定位首先是研究,其次才是商业。阿波赫柏是阿兹海默症处方药,目前病人数量还没有多到需要大规模生产对症药的地步。”
马埃尔摇摇头,说:“您太固执,已经丧失了科学工作者的客观。阿波赫柏是一种安全的性兴奋剂,您又何必否认?治疗性功能障碍或是阿兹海默症,不都是为病人解除生理以及心理痛苦,难道还有境界高低的区别?”
陈鸥微笑道:“您说得不错,但阿波赫柏只通过了阿兹海默症的临床试验,目前还没有数据显示其会否对后代造成不良影响。放任消费者滥服药物,恐怕要被当局找麻烦。”
这时,莉莉小姐的声音响了起来:“两位谈得真热烈。”
马埃尔笑道:“莉莉小姐这么快就回来了?千万不要告诉我您厌倦了那位先生,准备抢走我的谈话对象。”
莉莉小姐带着娇滴滴的怨气道:“您猜得对,但不是我的错。威尔斯先生一曲后就离开了。啊,我看到他端着一个杯子回来了。”
陈鸥手里的酒杯被拿走了,一杯带着柠檬清香的温水轻轻放到他手心里。他突然十分愧疚,这晚他对乔治过分苛刻了。
有时乔治让他想起尼斯,比如现在。教授去世后的数十个日夜,尼斯就是这样默默照顾着濒于失常的他。但大部分时候,他很清楚地意识到乔治不是尼斯。两人的谈话方式、举止模式,以及身体气味,就像人和野兽的基因一样差异明显,陈鸥绝对不会弄错。例如尼斯从来不会像乔治一样无声进餐。他咀嚼的声音活像野人。
心情上的起起落落使他脾气变差,不免迁怒于无辜的乔治。愧疚和冲动让他倾过身去,对乔治说:“谢谢。您喜欢喝什么?我来为您买杯酒。”
一阵寂静。
陈鸥看不见周围人的脸色和眼神,不知是否正确表达了意图。他的性需求不太旺盛,最近一年更是一直禁欲,连他自己都怀疑是否还正常。夏尔一再要他享受假期,他决定听从建议。
马埃尔的声音响了起来,充满意外发现秘密的愉悦感:“不不,今晚这杯酒我来请。”
他走开了。莉莉小姐笑道:“对不起,教授先生,我忘记威尔斯先生的首要任务是照顾您,拖走他一定给您和他都带来了不便。请原谅……”
”
她机灵地把男伴拉走了,留下陈鸥和乔治。
在吵闹的乐曲和人声中,他们尴尬地沉默着。
正当陈鸥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唐突了,马埃尔回来,交给陈鸥一杯酒,但被乔治接了过去。陈鸥只好以水代酒,三只杯子轻轻撞了一下。
马埃尔笑道:“我们谈谈共同关心的朋友吧。您知道吗,杰西卡偷了我们的家传珠宝,带着儿子逃走了。可怜的老爹!他正在竞选议员,天天提心吊胆,生怕杰西卡被政敌利用。”
陈鸥回忆着与詹姆斯见过的寥寥数面,实在想不出他提心吊胆会是什么样。他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说:“我和杰西卡认识时间不长,也已经十多年没见过面了。不过,我认为这一定是个误会。”
马埃尔响亮地笑了起来,声音充满嘲弄,说:“上船时,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陈鸥觉得马埃尔在诈他。杰西卡不可能冒着暴露的危险登上游轮。马埃尔说了下去:“……尼斯。”
这下陈鸥的震动没法掩饰了,惊讶地追问了一句:“尼斯?”
马埃尔诧异地问:“怎么?您难道不是和他约好的?可惜您眼睛不方便,要不一定能认出来。”
陈鸥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他会来。事实上,我们近一年都没再联系过。”他的声音带着很明显的怅然。
聪明如马埃尔自然不会误解。他伸手招来酒廊经理,问:“你们知道某位先生的房间号码么?”
酒廊经理的语气体现了社交礼仪和服务条例允许范围内最大限度的不以为然。
“如果哪位先生需要联系您,会先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留给您的客房经理。未经客人允许,我们不能透露客人身份和房间号码。”
马埃尔把手搭在陈鸥肩膀上说:“陈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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