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肖北觉得自己十分犯贱。
当初他出了车祸,差点死在手术台上,昏迷的时候脑袋里也全都是在想苏乐。那时候苏乐的母亲生了重病,需要钱治疗。傅肖北那时候才二十岁出头,无父无母的孤儿一个,苏乐家又负债累累,哪有什么钱。
他就背着苏乐去做最危险的活,多的时候一天能赚两千块,还去卖了好几次的血,好不容易攒够了钱,要给苏乐送过去。
他累得头脑恍惚,过马路的时候,一辆轿车就冲了过来,他躲闪不及,被撞出了十米远。
那个时候他的灵魂像是被人囚禁在了海底的最深处,他觉得窒息无助,努力地往上游,腥咸的海水灌入他的鼻腔,压迫者他的胸腔,让他艰难地喘息,只能用尽全身力气离海面更近一点,因为苏乐会在那里等着他。
他伸长了手臂,想要抓那一点点微弱的光线。
醒来之后苏乐却不见了踪影,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坐在他旁边。她看起来年近四十,衣着却是如同少女般的鲜活。
她跟傅肖北说,苏乐跟着艾其去了英国,还拿出一张照片,是苏乐低着头,被艾其搂在怀里,他们坐在音乐喷泉旁边,看着一个街头艺人拉小提琴。
一派如胶似漆的恩爱样子。
艾其家里极有钱有势,他们上学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
自那之后,傅肖北恨苏乐恨了将近两千天,他性格变得桀骜反复,乖戾至极,他想象了无数次和苏乐的重逢,他想让自己看起来好一点,让苏乐后悔。在一起几年的感情,凭什么他说不要就不要了。
艾其单方面的与他保持联络,每半年便会给他发来照片——苏乐痴迷的表情、苏乐睡觉的神情。艾其用一条黑布蒙着苏乐的眼睛,去亲吻他的嘴唇。甚至包括苏乐跪在地上的,身上满是情欲痕迹的照片。
傅肖北把手机砸了,把那个号码拉黑,又换掉了自己的号码和邮箱,只为摆脱这种折磨。他们在一起三年,他倒是不知道苏乐有那种性癖。当初跟他上床的时候,苏乐一直是害羞腼腆的,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
这种恨意一直延续,在黑暗中积压着,发酵着,像是一株一边死去枯萎,一边蜿蜒生长的艳色花朵,结出了黑色的有毒果实。直到昨天的重逢。
直到苏乐跪着被人牵到他面前,像只狗一样。
傅肖北掐自己仍然硬着的性器。
他这几年都像是彻底失去了爱人的能力,这具身体却在跟苏乐重逢的时候,疯狂地想念他。
真够贱的。
第7章
外面的风雨扑打在窗户上,墙角的苏乐被冻得瑟瑟发抖。他把打喷嚏的yù_wàng压回去,努力地让自己保持安静。
傅肖北家里只有一个保姆,负责洗衣服做饭,照顾傅肖北的起居。苏乐第二天早上就发起了烧,不停地打着寒颤。
苏乐安安静静地跟在傅肖北后面,喉咙像是被一壶滚烫的热水烫过,一把尖刀来来回回在脆弱的喉管割划。
苏乐蹲坐在墙根,傅肖北把饭菜放在他脚边。苏乐饿得快昏过去,却没有任何食欲,反而从胃中翻腾起强烈的恶心感。
“你吃啊。”傅肖北坐在桌子前面,仰起头对苏乐说。
他表情厌恶。
苏乐捂住自己的嘴,闻着菜的味道就要吐出来。他看了傅肖北一眼,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冲到洗手间,坐在地上干呕。
他这四天中,就只有昨天晚上喝了一点热粥,便吐不出任何东西,却不停地干呕,胸腔中的心脏剧烈跳动,像是想要挣脱大动脉的束缚,从嘴里跳出去。
傅肖北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对不起,打扰你吃饭了。”
待那种恶心的感觉平息下去,苏乐转过身,低下头对傅肖北道歉。他脸上的血色都消失了,面色白得像纸。
傅肖北沉默了片刻,拿了漱口杯接满了水,弯腰放到苏乐的脚边。
口中是胆汁和胃液的酸苦味道,苏乐立刻把水灌到喉咙里,再吐掉,靠着马桶喘气。他看起来虚弱极了,每一次呼吸都是费了力气的,傅肖北能清楚地听见他呼吸的声音,肺部像是在挣扎嘶吼。
苏乐脸颊酡红,是病态的颜色。傅肖北的目光太过炽热,苏乐扭过头不去看他,想了想又跪到地上,前胸贴在大腿上喘息。
“起来。”傅肖北说。
苏乐的身体突然侧倒了下去。
“苏乐——!”
傅肖北几乎立刻冲了过去,去摸苏乐的额头,烫得惊人,足有四十度。傅肖北弯下腰把他打横抱起,跛着脚,却仍然能快速地走到卧室把苏乐放在自己的床上。
他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苏乐,然后才反应过来,去找保姆要退烧药。
苏乐的脸颊贴在他左侧的胸膛上,手勾着他的脖子,用力地去嗅他身上的薄荷味。
然后弯起了嘴角,神情满足。嘴里低声叫他的名字。
“放手!”傅肖北把苏乐的手扒开,嫌恶地推开他。
找保姆要来退热贴,傅肖北把它贴在苏乐的额头上。
苏乐皱着眉,仰起头去蹭傅肖北的手心,又睡了过去。床只有一米宽,傅肖北瞪视着苏乐的睡颜,然后他皱起眉头看着这张被苏乐睡着的床。
这床只有一米宽,一个身高体型正常的成年男人睡在这里,就已经显得十分逼仄。
傅肖北扭头看了看角落里放着的垫子,又看了看自己的床,拍了拍苏乐的手,见他不醒,就给了说服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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