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大人说笑了。”
程引被宁卓然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韩玹却是哈哈大笑:“所以便是为了程老这番肺腑之言,你也该多去府上探望几次。”
宁卓然道:“是呢,程老学生满天下,可对下官却是特别照应,刚刚入仕那几年,下官家境不好,程老多次相助,下官都一一记在心里。”
韩玹摸摸下巴,点点头道:“哦,你和程引是同年呢,朕看你跟刘靖成一般年纪,总会忘了你已在益州为政数十年……眼下朝中,多是程老和陈相的学生吧,若朕没记错,安卿就是陈相的得意弟子?”
安又丞忙道:“能得陈相提携,下官一直感恩于心,自当兢兢业业、竭心做事。”
“嗯,眼下,宁卿也要主持科考了,日后,朕的天下便托付于各位卿家了。”韩玹感叹不已,又道,“程卿,这几年战事不断,亚父又带兵南下,资粮上头可显紧张?”
程引道:“此战两年内若能结束,尚可支撑,若是长年征战,税赋就得加重了。”
韩玹蹙眉,沉吟道:“两年……嗯,朕知道了,这几年中原之地动荡不安,南北战事四起,边疆各地民计艰难,百姓的赋税断不可加重。尤其西凉之地,数十年来在匈奴的铁骑之下苟延残喘,眼下当以休养生息为重,免三年农赋税。不过商人重利,然而税收却不过九牛一毛,当可做些文章,你拟个条陈上来咱们再议,此事当尽快落实下去。”
“是。”程引道。
回到墨阳苑,蔡平自去安排给程引父亲赏赐药物之事,韩玹便一直低头沉思双眉难展,秦柏跪在他身后,用手指替他轻轻按压鬓角,道:“事情得一件件做,都会好起来的。”
韩玹叹道:“一个小小的南越之地,亚父若真是打上两年,那也不用指望了,到那时……看来是得好生想想,如何替我们的百姓筹谋生计了。”
二人各自沉思,秦柏突然道:“其实……表哥若是出手,光一个昭芫公主府怕就能够西凉百姓吃上十年了。我看先皇抄了三个丞相,怕也抵不过一个公主府。”
韩玹眼前一亮,笑道:“你不说我还真忘了,昭芫公主别的也罢了,这经商敛财的本事的确不俗,是个好主意。”
秦柏道:“既然有绯衣的出首,表哥当早作谋断。”
韩玹点点头:“我明白。”
二人正各自思量,蔡平却去而复返,见只韩玹两个在,便低声道:“皇上,刚刚太医回禀,昭芫公主有孕在身。”
两人大惊,良久方回过神来,韩玹诧道:“昭芫有身孕?还是绯衣?”
“是昭芫公主。”蔡平道。
两人相视,都有些神色古怪,秦柏看蔡平一眼,问道:“多大了?”
蔡平道:“两个多月。”
韩玹缓了半晌,始终有点找不到北,蹙眉不已:“昭芫公主足不出户,自从搬到公主府之后就更是……怎么会突然有了身孕?”
秦柏也觉莫名其妙,道:“难不成,是替她办事的人?”
韩玹无语:“她的大总管就是绯衣,她二人能搅出一朵花儿来?”
秦柏:“……”
韩玹沉思半晌,终是捋不出头绪,摇头道:“出入公主府最多的人,只有当初的十五王叔、韩昱和绯衣,她的生意全部是由绯衣经手的,甚至,连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绯衣都一清二楚,再无他人了,可这三人绝不可能啊。”
秦柏道:“或者,公主府还有密道?”
“走密道的那个人就是绯衣,公主府与醉月楼前后街,若要走正门得绕一条朱雀街,可若建密道,不过横跨永丰街的距离。”韩玹摇头。
“这下可糟了。”秦柏叹道。
“也许只有绯衣知道。”韩玹突然道,“可她的检举书中却只字未提……这个女人可真是麻烦啊。”
“表哥。”
“嗯?”
秦柏低声道:“昭芫公主留不得。”
韩玹回头去看,见秦柏微微垂着眸,却是不看自己,不由笑道:“你想哪里去了?我是怕日后又多事,这个孩子的父亲必须得弄出来,否则他日怕成大患。”
秦柏点头道:“嗯。”
“蔡平,暗暗调查此事,她身边的人现在动不得,先试试能不能查出来,若是不能,日后我再想法子——昭芫公主府加强保护,此事不能透出半点风声,那位御医也送了她吧。”韩玹道。
“是。”蔡平领命去了。
“来,过来。”韩玹拉着秦柏坐到身边,视线早已又扎入了他的奏章之中,“陪着我再看一会儿折子,其他的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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