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弱卿答道:“那恐怕是无纶的手笔,他刚出生时算命先生就说他‘鬼气极旺’,没想到是真的。”他苦笑了一声,“要杀的恐怕也是我与陆渠,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何要托付人建立这么一座桥,还要叫‘倾心桥’,他倾心谁过?”
陆尚温却从这寥寥数语中脑补出一个爱恨情仇交接的过往。
郑弱卿似乎是思考了一会儿,继续道:“不管怎么样,没有谁是有罪的,更罔论谁是无辜的,无纶负了我,也救了我,他恐怕是寂寞了……我仍然记着,他在暗道截杀我时,在最后却用弱卿剑杀了其他人,最后那剑我再也拔不出来,而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却是他恨我,我又何尝不恨他,救了我,却又截断了我报恩的机会。”
他深叹一声,转身就走。
陆尚温却叫住了他:“郑先生!”
郑弱卿回身看着他。
陆尚温却有些期期艾艾:“当年……为什么皇帝一定要抄你们家?”
郑弱卿冷冷道:“他幼年被我家仆人流落在外的狗咬掉了两根指头。”
说罢,他就离开了。
竟是如此……
两根指头,引起了后头的腥风血雨。
此后郑弱卿却如回光返照一样,一下子从原先的阴郁转回原先的冷漠,即使还是爱答不理,却精神了许多,陆尚温手上的毒痕越来越淡,等到右手完全恢复时,陆尚温才知道先前郑弱卿说的那番话不过是在哄他们玩的。
等到余毒尽散,郑弱卿已经开始忍耐不住要赶他们走了。
陆尚温唐豫书两人只好收拾了行礼告别,陆尚温还是忍耐不住将弱卿剑给了郑弱卿,收到弱卿剑的郑弱卿有些意外,在他看来陆尚温极喜欢这剑,却给了他,他只得用疑惑的眼神看向陆尚温。
陆尚温却轻声道:“物归原主。”
郑弱卿道:“这剑不是我的……”
陆尚温打断他道:“原本是要给你的,只是来不及而已。”
郑弱卿就此噤声。
唐豫书却道:“你要我做什么?”
陆尚温补道:“是‘我们’。”
郑弱卿沉默了一会儿,他抱住杀气凛凛的弱卿剑,一瞬间有如恶灵,他低声道:“你们去杀了陆纡说。”
郑弱卿看着他们隐入竹林,他从怀中拿出帕子,仔仔细细一点不落地擦净了手中的弱卿剑,他来到了后院,这里有一个土包——这就是那个曾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皇帝死后的待遇了,即使皇陵中还有他的墓。
他将那擦过剑的手帕放在土包之上,然后叹了一口气,离开了。
琼花街仍然热闹如斯,淫言笑语如纸浮荡在风中,经久不散。
一兜面男子背着被一层一层卷起的不知名物体——也许是琴瑟筝,也许是刀剑。
他走了一会儿,前头是倾心桥。
倾心桥上倾人心,倾心桥下心人倾。
等到他离那倾心桥还有十步时,周围的游客突然之间消失了,一群蒙面人围住了他。
男子从背后抽出一把剑,剑上刻着“弱卿”两字。
在数不尽的人的包围之下,时不时有凌厉的剑光像破开空气一般穿过那群蒙面人的身体,取出热烈的鲜血。
终于有一剑近了那男子的身,直取头颅,那男子早有预感,他偏过头,头兜却被取下,连带着发簪落下,满头银丝洋洋洒洒,随他的动作而动。
一战毕,郑弱卿受了三剑,其中有一剑插在他的左胸上,戳破了他的肺,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负担一样,即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大口吸了一口气。
像是要尝尽这人间的最后一种味道,即使那并不美好。
此时郑弱卿离倾心桥仅有一步,他踏出了那一步,走上了倾心桥。
随后他带着微笑翻身跳下了倾心桥,河面激起了巨大的、带着血色的浪花,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是谁在纵声大笑。
肃杀的秋风卷起凌瑟的落叶,古道长绵绵。
陆尚温又请了一位车夫,这次一路无事。
路途漫漫无期,他们决定去找安乐将军求助,只是不知道惨遭丧女之痛的他会怎么做。
即将到来的冬季是无声的沉重。
陆尚温却有一种感觉,秋后的这个冬天,他们会结束这一切。
☆、第 六十一 章
陆尚温两人前往安乐府,还没见到安乐将军本人,却在那里遇见了公孙青梅。
陆尚温很是惊讶,却见青梅笑道:“主子走啦,那我们无根无依,只好自己找棵大树靠靠了。”
而此时唐豫书却突然要小解,陆尚温有些意外,又想他可能是觉得青梅是孩子无需顾忌。
两人单处了一会儿,告了别后唐豫书还没回来,陆尚温就前去茅房找他,却半路看见唐豫书正和一个小女孩讲话,最后他们抱了一下,告别后唐豫书转头,就看见了他这么一个突然出现的意外之客。
唐豫书立即道:“那是我妹妹,叫唐青行。”
陆尚温点点头:“也是来投靠安乐将军的?”
唐豫书立即答道:“是,她曾经投靠的人很不靠谱,她就杀了他,又听说安乐将军乐善好施、仗义疏财,就来这儿投靠。”
见唐豫书三句两句将他妹妹的来历说了个干净,陆尚温也没说什么就走了,唐豫书即刻就跟了过来。
走了一会儿,陆尚温突然道:“你跟谁说话都不需要避过我,好吗?”
唐豫书像是害怕他反悔似的迅速点点头。
陆尚温叹了口气,又道:“算了,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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