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敏锐地发现,皇帝变了。
事实上,自从那日他在紫宸殿强行抱起了皇帝,皇帝就变得越来越陌生——为此,将军早就悔得肠子都青了。
可是这一刻,含元殿上,将军才发现那高高台阶上的帝王与他记忆中的少年已经判若两人。
那个纵马长安道的fēng_liú纨绔,那个酒肆中弹剑高歌的热血少年,终于被彻底埋葬在了上个冬天。
冬去春来,将军所能看到的,只剩下十二冕旒背后模糊不清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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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也无法分辨自己此刻心中到底是什么滋味。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前路有多么坎坷,早在当初,他下令三军墨絰为先帝报仇的时候。先帝固然算不上是将军所害,但那之后没有当即扶柩还京而是借着哀兵之势打了场漂亮的复仇之战,却绝对是将军深思熟虑的结果。
那个时候,幕僚就郑重提醒过将军,这不是人臣应当做的事。
可是将军有什么办法呢?
将军放在心尖上的那个人,先帝在世时是尊贵的王爷,先帝离世嗣子年幼,就算他无心朝政让太后垂帘,那他也必然是辅政的叔王。
如果没有手里的军权没有忠于自己的万千虎贲,将军凭什么要求他和自己上床?
事到如今,也只能说是作茧自缚,怨不得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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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耕夏耘秋收冬藏,岁月就这样在不经意间飞快地流逝。
将军频繁地入宫,大多是为了军中之事,裁汰遴选功过赏罚,桩桩件件事无巨细都送到皇帝面前过目。经历过哗变,皇帝已然发现自己必须得懂些军事,倒也乐意听将军讲解。
脸皮这种东西,磨着磨着也就厚了。有时候没什么事儿,将军也雄赳赳气昂昂地入宫,就坐边上看皇帝处理政务。
皇帝初时有些不习惯,后来……也就习惯了。
习惯了有个人灼热的视线欲盖弥彰地停留在自己身上,习惯了总是掐着时间送到手边的瓜果糕点茶水,习惯了天热时的习习凉风和天冷时的人体火炉、热乎乎地一直暖到心口。
再后来,将军也会趁着没有早朝的日子留到宫门锁钥也赖着不走,再度着皇帝的心情提出一些没羞没臊的建议。
皇帝常常是戏谑地看着将军,面上带着柔和的笑,仔细品着,还能品出一些宠溺来。
☆、r15.一片痴心
“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那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宁无一个是男儿。”
平蜀的战役进行地毫无悬念,大军出征不过两月有余,蜀王已经乘上了传车。
这次领兵的不是将军——虽然主帅是将军推荐的,但到底不是将军本人。
否则,否则将军定然会将这个女人缢死在蜀王的宫廷,断不容她出现在皇帝面前。
听着皇帝曼声吟诵“但屈指西风几时来,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换”,看着大殿之上容色惊人不卑不亢的女子,将军心里恨得滴血,却不敢露在脸上。
所幸宫宴之后,那“不是男儿”的蜀王还是带走了他的家眷。将军稍稍松了口气之余,又死乞白赖地留在了宫里,缠着皇帝定要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这一日繁琐的礼仪应付下来,皇帝早就疲乏地紧,却碍于将军这番盛情,也只得强打起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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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倒是没想到将军脑洞开到了什么地方去了,毕竟他不控□□——就算是他最流连花丛的时候,喜欢的也是豆蔻少女、二八佳人。
所以,当内侍禀报,说将军在满京城的搜寻妙龄乐伎的时候,皇帝的第一反应就是他家将军终于开窍了。
毕竟,分桃断袖算是雅好,夫妻敦睦方为人伦。
皇帝这般想着,手中的毛笔却久久悬在空中。半晌,豆大的墨点滴落在纸上。
他蓦地回神,却也只能无奈地看着自己画了一下午的将军肖像就此报废。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皇帝轻叹一声,将宣纸自中央对折,然后撕成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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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将军邀皇帝到自家做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新买来的舞姬便登场了。
春兰秋菊,各擅胜场。
皇帝擎着酒杯,一只手叩着扶手,漫不经心地打着节拍。
将军的眼睛还盯着桌上的菜,眼角的余光却徘徊在皇帝和歌舞之间,努力想分辨出皇帝喜欢哪个。
然而并没有,他甚至觉得皇帝根本就没有在看歌舞。
于是将军心里更难受了。
他是比照着过世的甄姬挑的人,还以为定能讨皇帝欢心呢……
果然现在皇帝更喜欢花蕊夫人那样的女子么……
“若无他事,朕便回宫了。”
一曲舞毕,皇帝放下酒杯,便欲起身。
将军忙按住皇帝的手:“陛下再看一曲吧?”
“朕还有折子没看,”皇帝状似无意地抽出手,淡淡道。
“陛下!”
见皇帝真的要走,将军慌忙挥退舞姬侍者,屈膝一跪:“陛下……”
皇帝停下脚步,微微皱眉:“卿这是何意?”
将军还有些犹豫,就见皇帝面露不耐,当下顾不得其他,结结巴巴地道:“臣……臣家中这些……这些乐伎,不知陛下可有……可有中意的?”
就这一句话,说得他额头都见汗了。
皇帝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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