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在半空中做了个“掀”的动作,在澄澈的苍穹上揭出一片黑色的领域,回首警告一声“再吵闹,丢出去喂鱼”,才整整衣袍理清衣冠,一脚踏进黑色里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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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感知及时,再出来时公孙尊者也等得不大耐烦,径直入了屋席地坐下了。为了止住谷里边那些乱搅口舌的家伙的嘴,谷主慷慨地给游弋让出了一方院子——原本还打算送几个眉清目秀的……结果被守身如玉(?)的游弋打出去了。所以院子里很是清冷,像极了往日里与季仲卿同住的那方院落,还算顺心。
游弋冲他一挑眉:“今儿不是去和那什么地晦宫谈对诗赋去了么……”却见魔修一本正经的模样不似作假,也稍敛了面上的不正经,有些困惑,“出事了?”
公孙抬头看了他半晌,才道:“上三天掉了位魔修大能下来,管我们要,不过——”
“不过?”
“对方落进了扶摇宗里,如今生死不知。那扶摇宗其余几位都避得过去,而吴笑恰好与他师妹出游了,唯有季仲卿……”公孙用极其忧郁的目光瞅着他,“那位神通广大的剑修,谁也不敢说糊弄得过去。所以,想请你帮个忙。”
他从袖子口里翻找了半晌,最终捏了个圆盘出来。圆盘大抵是用金属融作的,平面上纹刻了“缚”的阵法,打磨光滑的圆弧状侧雕琢了几个字体,“宫阵子”,模样朴实且不起眼。
游弋抬手摩挲着凹下的字体,冲对方斜了个困惑的眼神:“法器确实精妙,但我顶多困了灵寂往下的……”
公孙打断他,眼神里多了几分深长意味:“就算这宫阵子困不住他,难道你也不行?”顿了顿,他补充道,“此番前去只需将他困足五日,何处都可。给你些个人手,且向你保证,不伤不害扶摇宗任何一人,断然不会加重你俩的矛盾,如何?”
如何?
游弋想着:这可是光明正大与大师兄相见的机会,自从那一日分别后,他总是忆起有些阴沉的天色——更多时候,他会想念那一方桃林,并且,竟然对作怪的那位曾经的“游弋”,甚至是游君临有了几分感激。
从未感受过这种情感的魔物猝不及防,特别是走上原本期待的魔修之道时内心反而烦闷这件事,更教他不安。他甚至想好好掰正自己的行为举止免得让大师兄心感不适。但是,但是现在两人之间的隔阂太深了,游弋几乎失却了越过去的勇气。
魔修自正派子弟看来,大抵都是无可救药之人吧?
游弋只好勉强掇拾了空泛的思绪,定了定神,应了声:“好。”
他将手往虚空中迅速地一抓——一截极粗的绿色被他握在手心,粗暴地往外拉扯。被强行捉出的嗜血藤在游弋的神识内里留下一串尖锐凄厉的哀嚎,还没来得及享用的果子可怜巴巴地滚落外地。
游弋将果子拾起,咬了一口,借着冲上脑海的清凉滋味极为轻蔑的一笑,满身杀气:“想来那些杂碎们不会愿意交给我个旋照境的——还没搞定地晦宫来的魔修?走,我替你作了他们。”他踹了一脚正一心惊吓地避开公孙尊者目光的嗜血藤,率先出了门去。
——一涉及到某位剑修,这狡猾的木心莲倒变得爽快了。公孙心在底嘲笑了片刻,也跟着往外边去了。
……
…………
与地晦宫的会面地点在至东地界内的一方山头,那儿架了座亭子,摆上些凡酒凡果,很有凡界江湖的气息。游弋一身白衣近时还被警戒的魔修们赴身欲拦,却被一截翠色拍开了。
嗜血藤一头藏在游弋的袖口,一大截身子却露在外头,张牙舞爪地在半空盘绕。有了它外放的魔气,游弋索性将浑身气息都收敛了,若非站在空中,看起来更像是个凡人。
这种高境界的逼游弋装起来行云流水不动声色,直到他揽着衣袍施施然坐在地晦宫领队者正前之时,公孙尊者才姗姗来迟。公孙原想让游弋把自个儿的位置让回来,却在青年递来的冰凉的目光里,蔫了。
他很没有尊严地坐到了一旁,看着面前的两人对峙。
地晦宫之首,看起来恰如游弋一般年轻的青年一咧嘴角娇笑——
娇,笑?
游弋忍着一身鸡皮疙瘩回了个狂傲不羁充满反派之气的微笑,道:“此次由我出手,足够。”
“——你?”对方极为娇媚地眨巴眨巴眼,“在这之前,不如与我的弟子们先打一场?”
言语间尽是嘲笑的意味。
第五十一章 可能?
将最后一枚种子踩进土里后,游弋才拍了拍掌心,理了理衣上褶皱,往这方山岭的阴幽深处走去。澄澈日光被叶影削落,阻绝于外,那些晦暗落在面上之时有一股冰凉的意味。
游弋微垂了眼眸,望着一身……红衣出神。
地晦宫的领队人那日妄图羞辱他,结果自然是被嗜血藤独自一身威风地打了回去——这家伙几年来吃的不错,精力旺盛地,把那场架打得霸气十足。这省了游弋大把的功夫去和对方周旋,在那位……性格诡异的领头人诧异的目光里一拍桌子,径直敲定了行动的掌控权。
出行前公孙一脸郑重地将这颜色骚艳的长袍交与他,说是什么圣子该有的衣着。那时他正好想起过去种种愣神了一瞬,再回神时那该死的家伙早就溜远了。
——若非他确信从未与公孙说过那一梦的事儿,还当真会以为自己是去色/诱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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