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爵听着妹妹的电话,心头一紧,他对身边的同事笑笑,走出了车间,虽然和大妹商量好尽量不让母亲与妹妹见面,可对于今天妹妹提出的事,他早已预料到了。有些事,能够推迟,但不能避免,他琢磨着是否再拖一阵,要么告诉妹妹,母亲去了远在天津的表姨家,可这念头出现的瞬间,就被自己否决了。它太苍白无力,太容易被揭穿。
或许真的到了面对的时候了,但要怎么说,他还没有想好,还是和大家商量一下吧。他清清嗓子,对着电话说:“思琪,我这会有点忙,晚上,我们出来坐坐,我有话告诉你。
见面的事情,一会发短信再聊吧。”说完,他没等妹妹回话,就直接收了线,他担心再多说一句,就会将事情露陷。他很清楚自己不具备良好的口才,对于本是过去很久又无法挽回的事,若是叙述不得当,很容易让妹妹受到太大刺激,而做出过激的举动,为她和罗炎这对苦命鸳鸯平添烦恼。
收线后的陈思琪琢磨不定,见母亲是件很正常又平常的事,哥哥为什么言语中躲躲闪闪,他到底隐瞒了什么,又想对自己讲些什么?
这五年中,难道不止罗家,连自己家都发生了很多事情吗?并不仅仅是父亲的过世……她不敢往下细想。
忐忑不安的陈思琪回到家中,连为罗炎和罗母煲汤,她都心不在焉地放了两次盐。
精神不济的又何止是她,知道陈父、陈家,此时都忧心忡忡。杨老安慰陈思爵道:“别那了么担心,思琪挺得住的。我相信她。今晚你们见面时,我也过来。”
“可……”陈思爵的心还是提在嗓子眼,丝毫没有放下的迹象,“我还是跟思怡拨个电话,她嘴笨,让她别赶过来吧。”’
杨老想想,也觉得陈思爵的想法有道理:“我也通知罗炎。有他在场,可能会好办些。”
“希望吧。”陈思爵附和道。
几小时后,陈思琪走进与哥哥约定的餐厅包厢,除陈思爵以外,还意外地见到了公公、吴俊基、罗炎。她看着所有人严肃的表情,脚不由发软,他们怎么都来了?她的心像被千斤重的巨石压着,是怎么坐在的餐桌边,她都不记得了。
所有人相互看看,却没有人开口,该怎么告诉思琪,有关陈兴平过世的经过?那了段过去,太让人伤感,也太让人难以接受。
罗炎想了很久,率先打破了平静:“你还记得,我对你提过,我和王强合办了所民工小学吗?”
陈思琪点点头,但她想不出这与父亲的过世有什么关联。
罗炎思索着再次开口道:“我们民办学校高薪聘请老师,但由于减免杂费,生源过广,特别是低年级的孩子人数众多,不少老师都因为劳动强度大而吃不消。于是老师离职这种事,便常常发生。”
陈思琪扫了眼在座的众人,她还是不明白罗炎想说什么?她握紧手中的杯子:“我想问一下,这些事情跟我父亲有关吗?”
“有。”杨老肯定地回答。
“爸爸听说这件事后,便主动到这所民工小学去教书,而且我敢担保,他是最负责的老师之一。”陈思爵回想父亲当时备课时的情景。
陈思琪很清楚父亲对教育质量的严格要求,至于父亲去这样的民办小学教书,她也不大吃惊,父亲是个对教育工作非常热爱的人。她期待着下面的话:“继续。”
“我那时,也很敬佩伯父的为人,他虽然已退休多年,而且身体也不大好,却风雨无阻。于是,我便跟他有些接触。我们相互渐渐了解了,而他也常常去医院探望我生病的奶奶。”说到这里,他顿住了。
陈思爵见罗炎有些感伤,接过了下面的话:“罗老太太过世,爸爸赶公车到殡仪馆送葬。他在殡仪馆对面街下的车,过马路时,被路过的卡车上松了的预制板,砸得当场气绝。”(该事件完全真实)
陈思琪“哗”地一声痛哭了起来,眼泪决提,声音抽搐,整个人颤抖,脑海里浮现出哥哥说的情景……
罗炎赶忙握着身边思琪的手,将她拥进自己的怀里,她的泪水浸湿了罗炎的衣襟,声音仍旧哽咽。罗炎伸手轻抚着她的背,除了这样,他不知此时能为她做什么,来缓解她的悲痛……
陈思爵压抑不住内心的伤痛,猛地站起身,走到窗边,抹着脸上的泪,虽然过去几年,父亲那惨死的模样,让他还是时常夜半惊醒……
杨老看着兄妹俩伤心的模样,神色疑重,沉默不语。虽然与陈兴平接触不多,亲家公的有些为人和处事,自己也不大赞同,但他的确是个正直的人,而且在他后来得知思琪的真正身世后,他相当震惊,也更深信了一个道理——这世界上很多人,也许会有着不同程度和方面的狭隘,但是那只是他们人性中的一部分,更多的方面,他们却是善良的、闪光的、美好的……
吴俊基将一只烟送到嘴边,他心情同样沉重,在来这之前,他大致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他看了眼哭倒在罗炎怀中的陈思琪,若有一天,自己能和她有将来,自己一定加倍疼爱她。人世间有太多的无奈,每个人都应该学会珍惜……
包厢里,只听见抽泣声和叹息声,沉静是那么的骇人。屋外飘落的小雨,让每个人的心,都打湿了。悲凉的气息,弥漫在空中。
过了良久,陈思琪才说出了听见父亲过世的整件事情经过后的第一句话:“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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