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个年轻医生开口,他坐在离那位主任很近的位置。像豁然开朗似的,嘴张成“哦”型,目光从阮颐的脸上转移到头发上,又从头发转移到脸上,最后闭上嘴摇摇头道:“不对,不是。”
有个年轻的女医生笑着打趣:“我说,这不会是你勾搭妹子的套路吧,人家可是段医生家属,你做梦去吧。”
那个瘦瘦的年轻医生脸红着笑,却又着急辩解:“不是,我觉得她像,但又有点不太像。我只记得一张侧脸和头发。”
阮颐笑着摸摸自己今早微微扎起的头发,看着那人探究的眼神,耸耸肩笑得无奈。
“她一笑我更不记得有没有见过了。”
从外面走进的段执一正低着头整理黑色衬衫的袖口,抬头时发现办公室里一群人已经排排坐,向他投来吃瓜的表情了。
“怎么了?你们不去吃饭吗?”
“小段你现在是….?”主任话没说完,给了片空间任大家自由发挥。
“嗯,去听音乐会。我今天没有工作了,明天值班。”
…..要不要说得这么准确,又没人拦着你。
“好好好,年轻人就是该多一些娱乐活动,别一天死气沉沉地呆在办公室里,走吧走吧,该回家就回家,该值班就值班,该谈恋爱的就去谈恋爱。”
那个主任看向段执一的眼神活像看自己长大的儿子一般,笑得十分和蔼。话一出口,周围的实习生便有的要起身开溜,主任立马收回慈爱的眼神,一个眼刀扔过去,小实习生立马认怂,唯唯诺诺的坐回座位。
“我们走吧。”
段执一似乎什么也没有看见,领着阮颐离开了办公室。
刚刚上楼时遇到的小护士们仍然坐在询问站聊着天,阮颐和其中一个对视时,她将目光垂下,没再朝她看。
趁着还在等电梯的空隙,阮颐凑近他,轻声问道:“你不会喊我来就是让我帮着给个下马威吧。”
说完,她指了指斜后方的小护士。
刚刚经过的这几分钟,的确不太像是段执一的作风。毕竟段执一在同事和陌生人面前,行事作风还是很低调的。这一套动作下来,还有谁不相信段执一没有谈恋爱的?
已经很少对阮颐的问题表示沉默的段执一却出奇地一言不发,他走进电梯按下一楼,又沉默着走出。阮颐有些茫然,自己什么话说错了吗?
“你今天还化了妆。”他替她打开车门。
阮颐点点头,将右脸上垂下的碎发挽到耳后:“方姐说,这样气色看起来能好些。”
“挺好看的,我很少见你化妆。”
这下轮到阮颐沉默。
高二上艺术节,理科班和文科班按比例出节目,老金决定让他们班准备一个舞蹈节目参加评选。原本理科班跳舞的就不多,这样被选上的几率也大一些。瑶瑶她们挑了很久,最后决定跳一个各个民族组合在一起的舞蹈,这样的民族舞又比那些什么炫酷的街舞更容易讨得评选老师的喜欢。
果然不出所料,他们的节目直接被安排作为艺术节的开场舞。和全班同学的开心相比,阮颐一个人的心情显得十分复杂。她的四肢不协调不仅体现在普通的运动项目方面,连跳舞也难以幸免,这严重影响了阮颐跳舞的美感。原本准备打退堂鼓的阮颐向老金申请自己能不能作为后援啦啦队不参加这个节目,没想到一向最看重成绩的老金不仅没同意,反而鼓励阮颐应当挑战自己,少坐在教室里看书,多参加集体活动。更变本加厉的是,他还特意嘱咐舞蹈老师把阮颐安排在第一幕出场的新疆舞小组。
舞蹈练了两周,每每被舞蹈老师留下来补课的阮颐总算是看明白了,肯定是上个星期语文课的时候她看碧血剑被老金逮了个正着,他借此打击报复来的。阮颐完全不理解周衡扬她们为什么能假笑得这么自然,每当训练时老师特意把她拎出来作为笑容僵硬的典型示范时,她都想刨个坑钻进去算了。
快上台演出前,舞蹈老师叫了两个朋友给他们班同学化妆,阮颐的脸头一回被别人捏来捏去摸来摸去很不适应。给她画眼线时,忍不住一直眨眼睛,害得老师帮她画了三次才画好一只眼睛的眼线。
“哇,阮颐,你眼睫毛好长。”
高中的女生,尤其还是理科强化班的女生,学校根本就不允许她们化妆,因此好不容易逮了个机会,大家都迫不及待地看着自己身边的姐妹化了妆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终于被老师捏着下巴画了个大红唇后,阮颐连忙逃到周衡扬身边,抢过她的镜子,视死如归地望着镜子里的人。
口红太红,眉毛太粗,眼线太长。虽然那时候她并不太懂一个妆面怎么才叫好看,但她知道哪些地方她看着很不舒服。
“有纸没,给我递一张。”她接过周衡扬塞给她的纸,趁舞蹈老师没注意,连忙擦了两下,口红颜色变得淡了些,她看着也舒服多了。
“打球去?”
他们化妆的大教室外有几个外班男生在招呼他们班的男生,班上好动的几个大声地回应:“不去啦,待会儿上台了。你们班啥节目啊?”
“早被毙了。”
阮颐站在门旁装作整理东西,听着他们对话。她见过那外面其中一个,一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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