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细细摸着他下巴来不及剔除的刚冒头的青色胡茬,既不绵软也不扎手,就跟他给她的感觉一样。她忽然觉得,这个男人的容颜从未如此好看。
如果再回不去,那她一定要陪他到此生的最后一刻。
这是澈玥在自己心底给自己的一个承诺,她一定要遵守。而看着面前人的容颜,她遵守的心甘情愿。
没过一阵子,云苌便送了药进来,把正在睡梦中的刘琛惊动了。他醒过来,眸色深深的看着已经睁了眼的澈玥,那目光中,有责备,有生气,但更多的是关切和心疼。
但他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从云苌手中接过了碗,等到云苌把她扶坐起来,亲自一勺接一勺的给她喂药。
这次的药很苦很苦,苦到澈玥连嗓子眼儿都拧巴起来,但她什么话都没说,只安安静静地一口接一口的喝着。
刘琛大约是看她喝的顺遂,眼神略有疑惑的也低头尝了一口,顿时苦得连眉头也皱起来。
他还没开口,澈玥先着急了:“你别喝啊,很苦的。你又不肚子痛,喝这个干什么?”
他把面孔板起来,看得澈玥都有点儿心慌:“从前药没这么苦的时候你都不愿喝,怎么今日这药这般苦你却都不知吱个声的?”
澈玥压根没了方才不让他尝药的气势,声音小下来:“我……我知道自己错了,不该贪嘴吃那一口冰葡萄的。对不起……”
说起这事儿刘琛就来气,自己心细如发地叮嘱这人要好好照顾自己,连膳食都是派人专门给她安排好了的,就是不愿她每月这几日难受。却没想到,到头来让她自己贪嘴吃得半夜腹痛起来,把前两日攒好的精神耗了个干净不说,还连夜发起了烧。
他匆匆唤了云苌元寿过来,叫来随行的太医,又吩咐灶房重新生了火,来来回回地让丫鬟端热水出去进来。整个院子都闹得鸡飞狗跳。
而身前这正躺在薄被里面的人,却仍痛苦地把身子蜷成小小的一团,紧闭着的双眼里流出泪水,止也止不住。他在一旁心疼得连生气都忘了,只恨不得能替她受了这病痛。
终于熬到天大亮了,被子中的人哭也哭累了,痛也痛累了,沉沉入睡过去。他这一颗提了半夜的心,也终于放下来了。
搬过矮凳坐在她身旁守着,怕她又不知何时呼痛他却听不到。
没想到却守着守着睡着了,醒来时人也醒了。不但醒了,还傻了,乖乖顺顺的,连药这么苦也不知道说一句“不喝”,害的他都忘了叮嘱人连蜜饯一起拿了来。
他看着她小脸苍白的模样说着“知错了”,还一声不吭地喝了好半碗这胜似黄莲的苦药,用一双已经肿巴巴的眼睛带着怯意地盯着他看,呵斥的言语在嘴边反复吞咽了几次,终是化作了一句:“云苌,去膳房拿些蜜饯来。”
云苌转过身就欲离开,身侧的人却声音略着急的叫住了她:“云苌等等!”
云苌和刘琛一齐回头看她:?
第16章 过渡一下
“还要桃花酥!”
听罢云苌转身出去捂着嘴角忍不住的笑意,而刘琛则讶异于她这和刚刚低眉顺眼乖乖认错模样的大相径庭。
这兔子变调子怎么这般快的?
这小鬼精灵,还敢唬朕。低头在怀中人嘴上轻啄了一吻,把人脸上都亲的染上红意。
“以后可再不许贪嘴了,尤其是别人送的东西,知道么?”
澈玥琢磨着这个“别人”的意指,在揣摩出在他心里自己竟比皇后还要亲近珍重之后,被他暖的说不出话来。
刘琛瞧她这愣怔住了的模样,伸出空余出来的一只手捏了捏她的鼻子,语气宠溺又温和:“听到没有,傻兔子。”
兔子呆呆的,顺从地点了点头,一双大眼睛定定地看着他,声音软软的,“好。”
*
一行人自七月下旬八月初开始踏上返程,只不过返程是通过地形狭长的箜陈州,而非来时的辽原熊黯。
他们从箜陈州的最南侧入州,途径箜陈境内的数座郡县,在连波郡内歇息了两日。
中途队伍行进,玉洲不在澈玥左右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想许多事。
比如,那冰葡萄究竟有无异样?皇后当日是否是有心加害自己?
可那葡萄……所有宫妃都吃了……就连云苌,也是坐在自己跟前一同吃了小半串的……
怎么就独独自己出了问题?
难道自己的这具身体,竟然已经虚弱到了半串冰葡萄就已经能要了命的地步了吗?
倘若并非皇后有意害她,那她身体这般状况……又能陪在玉洲身边多久呢?
人最欢欣之事莫过于不求而得,最忧愁之事莫过于得而畏失。
而最痛苦的,莫过于得而复失了。
她可丝毫不想,让自己或玉洲来品一品这人间最痛苦的事。
她乖乖喝着太医给她配的药,用了十二万分的耐心对付那些苦涩颤舌的汤,盼望着这一点点努力,能让自己这身体御寒的能耐好一些。
那日夜里那么大的动静,早惊动了不少人,而皇后娘娘,则自然是也知晓此事了的。
她卧病在床那几日,并未听得那边传来什么动静。只是一上路,队伍行走起来了,她却收到了来自皇后娘娘贴身婢女璇叶的传的消息:“苏美人,日前我赠与诸妃的葡萄,本是好意,却不曾想害苦了你。若是身子仍有恙,切勿隐瞒,要早日与我和皇上言明,方能早医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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