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芸生姑娘,因为有她帮忙,我才能拿到这些药材。娘怎么样?”
“还是那样。”少年从朱平手上取过一包药材,“哥,你招呼招呼芸生姑娘,我先去煎药!”语毕,转身往灶口去了。
“芸生姑娘,您如果不嫌弃,就请进来坐会儿吧。”朱平觎觑地弯身恭请。
“好。”芸生怡然应道,捧着几包药材进屋去,搁到桌上后,好奇地四处打量。
几乎家徒四壁的窘状,使朱平直感坐立难安。
“我们这儿又窄又破,姑娘千万别见笑。”
“不会呀!你们的房子一点也不小,比我和哥哥往的那间房,可要大得多了。”
“姑娘别说笑了。”
接过他倒的那杯清水,芸生认真说道:“我没有说笑,是真的。我们先前住的屋子好小,虽然现在换了大一点儿的,可还是比你们的小。”
朱平笑了笑,随即又低头,“芸生姑娘,今天真是谢谢你,要不,没了药,我真不知道我娘该怎么办……”
她闻言嫣然。这些致谢语,他已经在路上说了十多次了。“服了那些药,大娘的病会好吗?”
朱平摇头,“早看过很多大夫了,都看不好,只得一直喝药。可我娘的身体还是一日不如一日。”
“真的不能医吗?”一双黛眉揪拢。
“如果是那个神医,也许可以……”
芸生睁大眼睛,“神医”
“一个名动九州,人称‘玉华陀’的神医。听说他长得丰神俊美,医术出神入化,能起死回生。”朱平淡淡地说着,似乎对这个人一点兴趣也没有──即使他或许可以救母亲性命。
“真的?”芸生头一回听到这种传奇故事,眼中立刻充满有如对神祇的崇拜光辉,“那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他行踪飘忽,足迹不定。不过很巧的,几个月前他到了秀水城。”
“你怎么知道?”她好奇得不得了。
“‘霓羽绸庄’是沧州第一大的布庄商号,我邻家的祝三姊在里头帮佣,曾亲眼见过他医治‘霓羽绸庄’的周老夫人,把老夫人多年不愈的痼疾医好了。一个月前三姊返乡探亲,无意在街上遇见他,认了出来,才告诉我们的。后来我打听到,那人住在河边一间木屋里。”
“河边的木屋?”真是太神奇了,这位神医居然和她、冥生哥哥一样,住河边的木屋耶!怎么之前都没遇见呢?“既然你知道他在哪儿,你可以去找他,求他医治你娘啊!”
“他?哼,算了吧!那个人根本是个狼心狗肺的敛财大夫!”朱平冷啐,“祝三姊当时也说过,那人专医富绅名流、高官贵戚,不能一掷千金者,万万请不动他的尊驾,至于要的诊金,则全凭他一句话……我本以为,身为一个大夫,他总该是仁心仁术,不欺贫弱的,所以我仍然跑去求他……可我错了。不管我怎么跪、怎么求,他都只关心我能给他多少诊金,他眼里根本只看钱!我死心了,决定再也不去求他。”语气中满是愤恨。
听闻神医竟是品行恶劣的人,芸生不禁“啊”了一声,遗憾极了。“怎么会这样呢……”
朱平撇嘴,不屑一笑,“那个叫杜冥生的家伙,嫌贫爱富成那样,哪会是什么神医?搞不好其实是庸医,全都是乱编出来的……呸!”
“嗯……”咦?她好像听到一个很熟的名字……
朱平又道:“前些日子,听说他住的那间木屋让一把火给烧了,真是大快人心!”
耶?再等一下下,好像重叠得太严重了哦……
“只可惜没让杜冥生烧死在里面……那个杏林败类,真是所有大夫之耻──”
“住口!不许你这样说冥生哥哥!”怒火瞬间燃起,芸生失控大喊。
“啊?”
“杜冥生他……”察觉自己一时失态,她缓下气息,“他是我哥哥,请你不要这样说他。”
“他是你哥哥?”朱平愣住。方才在路上,他只知姑娘名唤芸生,却不知其他,没想到她居然会是……
芸生、冥生……原来她是那个敛财大夫的妹妹?
哥哥无情敛财,妹妹却好心散财,这对兄妹的行径真是南辕北辙。
芸生喃语,“你刚刚说的那些,都不是真的……冥生哥哥不肯医治大娘,一定有他的原因和苦衷,绝对不是因为你们穷……”
从来,她只知道冥生哥哥擅长采药、制药、配药,不同于那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庄稼人,他能自由支配时间,也从不为生活开支烦恼。他说他只是个对药材有兴趣的普通人,原来他竟是个这么了不起的大夫?可为什么被说成是专医富绅名流、高官贵戚,还专门对人狮子大开口?
她的冥生哥哥一直都是那么好的人呀!他救了她,还照顾她、收留她,不曾要求回报,温柔体贴地对她关怀倍至,温文尔雅从不乱发脾气,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是她一生一世都想跟在身边的人,他是最完美的冥生哥哥。所以……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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