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期睡得很沉,并没有发现她的到来,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才发现百里芜趴在床边睡着了。
小小的身子蜷缩着,脑袋枕在自己的胳膊上,睡梦中还微微撅着小嘴,皱着眉头,放佛在为什么事情不高兴。
他心头惊了一下,但是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轻轻起了身,扯过被子想给她盖上。
只不过被子刚扯了两寸,百里芜便醒了过来。她张着迷蒙的双眼,见慕云期已经坐了起来,就在自己眼前。
“怎么在这里睡着了?”慕云期问她。
百里芜还未睡醒,便“嗯”了一声,换了个姿势继续睡了。
慕云期从床上下来,见她睡得不舒服,便轻轻说道:“你去上面睡,这样舒服些。”
百里芜也没跟他客气,听完这话,便像条小虫子般,爬上了龙床,拱进了被子里。
慕云期弯腰帮她掖了掖被角,瞥见她终于舒展了眉头,弯了弯嘴角,睡得一脸娇憨。
如此不谙世事的睡颜,放佛并不知外面世界的险恶。
慕云期望了她好一会儿,才直起腰来,神情复杂地出去了。
刚出了大殿,便看到了站在门口值守的白敛。
白敛见他神情有异,便走过来问:“她在里面?”
慕云期“嗯”了一声:“在里面睡着了。”
白敛面色有些不郁:“昨晚我竟没发现她溜进去了。”
慕云期别有意味地看了他一眼:“她也没做什么,约莫是想见见朕吧。”
慕云期今日去上了一会儿早朝,大臣们见他神情似乎有些恍惚,大臣们上奏的事情他也听得心不在焉,也未提出什么意见,只说是让他们自己先商量商量。
临近早朝结束的时候,慕云期忽然提起一件事情来:“先前太师府一案今日查出有冤情,怕是有人栽赃陷害,朕已让大理寺重新彻查此事。”
当初查抄太师府时,慕云期顾及太师府是皇亲国戚的身份,又涉及皇室的秘闻,故而并未对外公布事情的真相,而只是拿客栈失火一案做了掩护。放火烧客栈的其中一人是太师府管家的儿子,给萧太师安的罪名亦是纵容下人纵火害人。
原本这项罪名并不足以有如此重的惩罚,当时虽有人觉得奇怪,猜出另有隐情,可事情已经定案,他们也说不出什么来。如今慕云期又提出重新彻查此案,大臣们自然也不会阻拦。
没过几天,大理寺便查出了结果,原来是太师府的管家私吞了不少太师府的财产被发现,事情败露之后便想与太师府鱼死网破,便安排了纵火一事栽赃太师府。
这样的理由未免太过简单,难以让众人折服。可朝堂上对这件事提出异议的大臣,都被慕云期给搪塞了回去。
大臣们看出慕云期这是在有意让太师府东山再起,毕竟萧太师是慕云期的亲舅舅,先前的处罚是有些过分了。
而恢复了萧太师的官爵之后,慕云期便连着三天以身体不适为由没有上朝,大臣们就算对此事有异议,也无地诉说,只得递了折子上去,而折子自然也犹如石沉大海一般,没了回复。
大臣们不知道太师府案件的内情,可百里芜是知道的,她不明白慕云期为何突然要帮太师府翻身。
她去问慕云期:“陛下,太后和萧太师联手欺骗你,你为何还要原谅他们?”
慕云期却没有正面回答她:“朕心里自有打算,你不必再问了。”
“我想不明白你究竟是有什么打算要去重新扶持太师府?”百里芜目光清亮而灼人,她咄咄看着他,带着些许质问的语气,“你之前分明是因为念及太后对你的养育之情,才没有追究她害死你亲生母亲的事情,只是处罚了太师府而已。可你如今这样做,又算什么?”
慕云期似乎有些茫然道:“朕的亲身母亲……”可随即他又将这份茫然压下,转而安抚起百里芜,“对于有罪之人,朕自然不会放过。阿芜莫生气,等过几日,朕就告诉你……”
百里芜狐疑地看着他:“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我看不懂你了……”
慕云期神情一僵,眼底似乎划过一丝慌乱:“好阿芜,便乱想。”
接下来这几日,百里芜总是隐隐觉得慕云期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了,他好像比以前更温柔了,对她也更好了,可是这些好,总带了些许的刻意。
比如用膳这件事,慕云期依旧会准备一桌子的佳肴同她一起品尝,把她爱吃的饭菜都夹给她,笑融融地让她多吃点。可之前他明明一边给她夹菜,一边揶揄她能吃却不长个儿,也不知吃进肚子里的饭菜都造哪儿去了。
再比如先前慕云期总喜欢让她陪自己批阅奏折,她嫌弃无聊想溜,每每被他抓回来,按在凳子上不许她走,再继续批阅奏折。现在慕云期依旧让她陪着批改奏折,当她觉得无聊得想睡觉时,慕云期总是能很快察觉到,然后让她去后面的榻上睡一会儿。若是以前,他定要将她扯进怀里逗上一会儿,直到逗得她不困了才作罢。
她去问白敛:“你有没有发现陛下好像有些变了?”
白敛思忖片刻,说道:“好像是有点,许是因为太后现在还病重着,陛下心情不太好吧,你别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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