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太守叹了声,“亓川清廉自处,他日为官未免太过刚直,不若三小子懂得官场人情的花花道道,而逐风才气过人,难免清高自傲,不像他幺弟知道适时地收敛锋芒。云流这小子自小聪颖机敏,知道卖乖,最是讨人欢心,但又最令人头疼……”
然后谢太守摇头失笑,原因无他,只因谢云流打小就是一副与世无争,无欲无求的样子,他人只道这三公子好心性,但只有谢家人自己知道,那是因为谢云流懒他妈的要命!
幼时在书院举试,这小子居然交了空白的试纸,后来夫子责问他,他居然振振有词,说什么大道无言,先贤三书五经尚未道尽,一纸试文,寥寥数语,怎堪事理,一番话下来,竟将夫子驳得哑口无言,然而,深知自己儿子脾性的谢太守却是晓得,他真的只是懒得写而已。
及长,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别人家都是急急物色贤良新妇,谢太守倒是不急,谢太守出生寒门,不管是后来登科及第,荣膺龙门,还是做官做宰,都不忘糟糠之妻,与发妻伉俪情深了一辈子,自然没有京城官家们给自己儿子安排通房的习气,全凭他们自己做主。
云流那小子虽是生得俊美,洛阳城内暗慕他的女眷不在少数,然而这小子打小连自己都懒得收拾,谢太守也不指望这小子哪天能开窍对个姑娘上上心,故也没强求于他,只道顺其自然,所幸老大亓川与那钱府大小姐情投意合,那钱小姐又是才貌俱佳,可堪家宅主母,二老也就在儿女婚事上放下心来,但没想到亓川婚后不久,云流那小子居然对长嫂钱氏母家的三小姐上了心,死缠烂打地让人家同意了婚事,没想到成亲当日居然做出那等荒唐事,故而谢太守夫妇一直觉得对不起人姑娘。
说到这个,谢夫人就将一直以来存于心间的疑问问出口来,“老爷,这事我一直觉得蹊跷,云流虽然打小没个正行,但做事向来头脑清楚,不会这般没有分寸,况且当年他对钱家三丫头那股上心劲可不像是玩,老爷,怕是里面有什么隐情,你就让逐风去把人找回来问问清楚吧。”
谢太守拍着她的手道:“这事我早就想到了,但夫人啊,我们就这样把人寻回来,对不起人三丫头啊。”
谢云流一旦回到谢家,那么他和钱蔓蔓的婚事又算怎么回事,要知道,现在他们虽是默许钱蔓蔓再择佳婿,可钱蔓蔓和谢云流到底是拜了天地的,除了没有洞房,他们在别人眼中已是夫妻。要是谢云流重回谢家,而钱蔓蔓顶着谢家少夫人的头衔再嫁,那对钱蔓蔓来说,又是一阵风口浪尖的谈论。
谢夫人定了定心神,沉眸道:“老爷,只有将云流找回来,让他给三丫头好好地道个歉,才能弥补当年对三丫头的亏欠啊!至于三丫头的婚嫁,我倒是有个好法子堵住悠悠众口。”
谢太守‘哦’了一声,“夫人有何方法……”
谢夫人悠悠笑道:“认她作我的干女儿。反正我是十分喜爱那丫头,既然她与云流无缘,不若入我谢家门,今后再嫁,也是我谢家小姐的身份,哪个再敢说一句不是!”
谢太守愣了愣,少顷沉吟道:“夫人这法子,倒是可行。”
谢夫人含笑地睇了他一眼,“那你还不快把人寻回来。”谢太守摇摇头,“好好,你们啊……都是你们,把那小子给宠坏了……”
屋内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窗外的一抹黑影才悄然离去。
☆、纠缠
翌日,谢家人却没有在昨日钱蔓蔓说的道观里抓到人,搜遍洛阳城,也没有。谢云流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同时消失的,还有钱蔓蔓。
哦,钱蔓蔓不算消失,她只是昨夜回到钱府后就立即启程去洛阳下属的一座县邑——清平县视察商号去了。
初春的早晨还是寒气料峭,但小城明显已经苏醒了,铮亮的青石坂道被晚间的一场雨冲刷地干干净净,不算宽阔的街道两侧布满了零星的摊铺,小贩走卒的吆喝声也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哒哒哒——”一辆马车停在了东来客栈门口,桃红掀开车帘,对里头的侧身休憩的人道:“小姐,我们到了。”
钱蔓蔓缓缓睁开眼眸,车外的光线射进眼瞳,她眯了眯眼,活动了下连夜坐车的酸疼筋骨,好在她有武力傍身,不算太难熬。
昨夜收到分行商号说有批西域绸缎出了些问题的信笺,钱蔓蔓连一刻也没多待就赶来了。钱家如今虽是业大,但绸缎生意乃是发家之本,重中之重,所有绸缎商号都是钱蔓蔓亲手打理的,一听到有问题,她自然也要亲自前来解决。
钱蔓蔓掀帘下轿,吩咐桃红将东西收拾进客栈,她自己就要往商号走去,桃红惊讶道:“小姐,您不上去休息一下吗?”
“不了,我先去商号看看。”钱蔓蔓简单地说了句,就理了理衣襟,往前走去。桃红深知她家小姐说一不二的性子,也就没再多言。
钱蔓蔓拐过一条街道,余光突然瞥到巷道对面一大一小的两道人影,顿了顿,然后像是没看到一样继续向前走去。
但是对面的二人却是注意到了她,只见当先一人假装不经意地挤开人流,一步一步靠近她,然后在她身旁一步之距的地方招了招手,笑道:“呀,这不是钱掌柜吗,贫道玄诚,游历至此,没想到掌柜也来清平县,真是好巧啊。”
钱蔓蔓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经过,玄诚的手顿时僵在半空。
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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