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她想要的——那时候,她只想要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她是十六年来,漓央遇到过的,最特别的人。她像那柄泛着寒光的铁楔一样,野蛮地插口进他的生命里,好似还带着残忍的血珠,可是那样不驯服的姿态,叫他觉得既害怕,却又无比钦羡。
北地的灾情一直延续到九月初,隔了半年,渡州终于下了第一场暴雨。久经渴旱的大地,几乎能听到它贪婪地吞下所有雨水,咕咚咕咚的声音。
在传回宫廷的奏报中,漓央向皇帝禀告了灾情缓和的喜讯,随奏报一起的,还有渡州知府沈仲因雨天路滑,驾车不慎坠落山崖殉亡的丧讯。漓央还在奏报中写到,知府夫人沈刘氏痛哀亡夫,召集渡州当地的乡绅,为沈知府募捐了三万多银两,打点照顾灾民,以慰亡夫在天之灵。
皇帝自然亲拟了褒扬令,大大赞扬了这知府夫人沈刘氏一番,还给了她一个诰命夫人的头衔。
……
渡州府衙牢狱之中。
凌厉的鞭声啪啪作响,鞭鞭到肉,几乎能叫人想象出鞭子落下,皮开肉绽的场景。
狱门打开,一丝亮光照进这昏昧的如同地狱一般的地方。
被绑在刑架上的男人,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向照进光芒的方向。他的面色虚弱衰败,身上密布的鞭痕和血迹,已经让他的感知变得麻木而迟钝,落下来的鞭子,火辣如剔骨的痛,却让他再无力呐喊出哀声。
刺目的光线尽头,站着一抹纤瘦如竹的少年身影。青黛色的华服上,暗银色绣线在阳光之下,盈盈闪动。
头顶上明暗交错的光斑里,簌簌飞舞的尘埃是那么清晰分明,逆光里,那衣饰华美如天人的少年,面容也像是隐在一团阴影里,只看得清他挽束起来的墨发,细细的发丝随着微风,轻轻拂摆着,如同河堤上的垂水照花的柳条。
“……殿下……饶命……”看守的禁军侍卫停了手里的鞭,立在一旁。
血滴答滴答,沿着那人被绑吊起来的身体,流过他的脚腕足尖,滴在冷硬岩石上的脆响,几乎把他微弱的求饶声掩盖掉了。
漓央垂下眼睛,捻弄着指尖:“我可以饶你,可你觉得,大皇兄会绕过你么?”
那人的身体似是痉挛颤抖了一下,整个人的气势都颓败下来。他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就算九皇子放了他,已经交代了全部的自己,也不会被大皇子轻饶。
“回京之后,将此人送到涟王府上。”涟是大皇子涟喻的封号,涟喻业已成人,出宫建府多年,在朝中也颇有势力,深得皇帝的宠信。
城内的禁军侍卫已经在渡州府衙门口整结好了队,今日他们便随九殿下漓央离开渡州回京了。漓央交代完琐事,步出府衙,门口停着一辆为他备好的马车。
看到马车旁站着的哪个面纱覆颜的人时,漓央微微一怔——唔,是了,她也是要随自己一同入京的,因着条件简陋有限,他特许了回京路上,她和自己同乘一辆马车。
想来这几日,他忙着赈灾收尾事宜,她虽然也被暂时安排在渡州府衙里,可两人也好久未曾见过面了。
打过照面,漓央提步上马车时,感觉有人轻轻扶了自己一把,待他回头去看,刚好瞧见车旁站立的人正收回手。他进了马车坐下,却不见她跟着上来,只得轻声叫人:“上来吧,石慕。”
车下的人恭谨守礼地搭了话:“多谢殿下。”便身手敏捷地跳上车来,灵巧地钻进车厢里。
车厢里的光线稍显暗淡,木苏从下面上来,漓央与她的目光不期而遇,她的眼神有些发沉浓黑,里面尽是漓央看不透的情绪。四目相对片刻,对方的目光便不着痕迹地移开,紧挨着车厢一侧坐下了。
漓央见她并没有说话的意思,自己也不知道有什么话好说,便也没有开口。车子安静地行驶在平坦的官道上,车轮吱吱呦呦转动的声音,听得人昏昏欲睡。
漓央困倦地闭上眼睛,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现在是何时。连续三个月的操劳忙碌,一天安稳觉都睡不好,今日一朝卸下重担,所有的事情都解决完了,在马车上,他倒睡了个痛快,甚至还做了梦。
在梦里,春日溶溶,有女子坐在草地上,即使看不清对方的脸,漓央也觉得,这女子必定非常美丽。而他就枕在美人膝上,纷扬的桃花瓣一片一片飘零,落在波光粼粼的小溪里,逐着细细的水浪,渐渐流去。
马车里,木苏低头看着睡在自己腿上的人,伸手拨开散在他莹白脸颊边的发丝,眼睛里,逐渐涌出一点奇异的笑意。修剪得圆润干净的指甲,轻轻在他柔软的脸颊上游移滑动,在脑海里,勾画出一道又一道深刻艳丽的红痕。
真是,很漂亮的脸啊,绘刻上花朵,也一定很美丽吧。
作者有话要说: 渣作者通宵去赶二更了qaq
下一章女主大概会舔一舔殿下这颗小甜糖
☆、第12章
“……殿下。”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韩队正下了马,在车外轻轻唤了一声,想提醒漓央,他们已经行至官道驿站,天色也晚了,是否今日就歇在此处。
良久,车内没有回应。韩队正微微皱起眉,正要伸手去掀车帘,马车车窗上的帘子,倒被一只纤细素净的手先掀了起来。
是车里和殿下同乘的石姑娘,韩队正不解:“殿下他……”
车里的女子压低了声音,像是怕把车里的人吵醒:“殿下睡着了……”
韩队正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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