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黑发越发润泽,一身银袍熠熠生辉,眼睛里像装了两块寒冰,虽然冷,却很亮。我那时看着他,就像,我从湿冷的山洞出来,看见雪后初晴——那个小男孩,就是你。”
“就这样,你就喜欢上我了吗,原来喜欢一个人,这样简单?”他在心中叹道,回想他是何时喜欢上韦长欢的,竟一点头绪也没有。
世事也许就是如此,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哪还要绞尽脑汁地去想什么理由呢?
高颖说完后,没有再开口,两人静静地任身子一点一点下沉,脖子以下全没入了泥沼,也巍然不动。
“哟,闷葫芦,看来是为师坏了你的美事啊。”
铁舟大师不厚道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倪丰化只觉这道声音前所未有的悦耳动听:“师父!”
“何事啊?”铁舟大师站着一动不动,笑的有些欠。
“你这老东西,”悬明大师看不下去:“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编排自己的徒儿?”
“我这让人操碎心的二徒弟,终于在这因缘二字上开窍了,正是红鸾星动时,我怎好那么不长眼地上去坏事?”铁舟大师继续不着边际,这会泥沼已经到了两人的下巴。
“得,你打住,我去不长眼,成不?”悬明大师伸手就要去拉人。
铁舟大师见状,哼了一声,抢在他前头将两人拎了出来,对着满身是泥的倪丰化,做语重心长状,道:“闷葫芦,这次一同经历了生死,该知道惜取眼前人了吧?”
倪丰化避而不答,问道:“师父怎么会在此?”
“为师我今早起来算了一卦,知道你今日有难,特来相救。”
“别听他瞎说,不过也说来话长,”悬明大师道:“先走吧,韦将军他们都在前头,这回多亏了韦将军及时赶到。”
“是长轩?”
悬明大师点点头。
十日后,倪丰化登基,年号咸宁。
咸宁元年,五月初七,斩杨道宽、杨子盖以及高延王皋铎皓于市井,昭告天下,以尽效尤。
临泰公主目睹其母宜妃遭猫鬼之术反噬惨状大受惊吓,后又听闻驸马杨子项身死的消息,悲伤难抑,自请出家。
襄王倪丰广自认为倪丰家的罪人,无颜面对列祖列宗,自请削去亲王身份,以布衣之身度过余生。
“皇上,这是在南诏、大昆、高延置州的文书,以及根据各地风俗制定的新政,请皇上过目。”高炯恭敬地将手中几道折子举上去。
“这些事,高尚书吩咐下去做便是,朕,信得过你。”
“臣遵旨,”高炯道:“臣还有一事请问皇上。”
“尚书请讲。”
“臣斗胆,敢问皇上,何时迎娶小女?”
倪丰化愣了愣,看着呈上来的折子上南诏、大昆几字,忆起了十几日前,与岩秀的谈话。
那日他们坐在风鹤楼的雅间里,看着熙熙攘攘的京城。
“我同意,”他对岩秀道:“我同意你说的,这天下,不该分什么中原蛮夷。”
岩秀笑的了然,递给他一杯酒:“只要你对天下百姓一视同仁,我便也承认,天下只有一个大豫,东至不咸,南至南诏,西至大昆,北至高延。”
“她……也这么想吗?”斟酌片刻,他问出了口。
“嗯,”岩秀轻轻点头:“欢儿她,也不愿南诏继续像她祖父治下时那般固步自封,百姓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安居乐业,南诏不是他祖父的南诏,也不是她的南诏,而是,天下的南诏。”
“她今日怎么——”
“夫人,无心!”岩秀忽然朝窗外招了招手。
倪丰化顺着他的目光,看见街头两张明媚的笑脸,弯弯的眼睛里,满是要溢出来的喜乐。
他合上折子,无意间瞥见窗外,已是春花盛放。
山河锦绣,万物生辉,一切都美的恰到好处,除了我们再也不会相见。
“长欢,天各一方,愿你安好。”他心道。
“皇上?”高炯见他久久不答,试探问道。
“今年中秋,”他看向高炯:“今年中秋,我娶她。”
春风里已有了几分初夏的气息,京城外,铁舟大师老不乐意地跟岩秀一家子道别。
“天马上就热了,去那满是黄沙的地方做什么,不是找罪受吗!”铁舟大师数落着韦长欢:“你们两去也就算了,还带孩子去受罪!”他眸光一转,落在无心身上:“小无心,不如虽师祖一起去梅里山吧,师祖带你去抓雪狐哟。”
“我不去!”无心搂紧了岩秀的脖子,警惕地看着铁舟大师:“我要随爹爹娘亲一块去高延!”
铁舟大师当面被拒,面子上很过不去,可跟一个孩子计较,显得他更加为老不尊,于是继续数落起韦长欢来。
岩秀曲线护妻,他将无心递给韦长欢,道:“夫人,你先过去,我有几句话,想单独问问先生。”
韦长欢求之不得,带着无心骑上马先走了一步。
“先生,我有一事不明……”看着韦长欢走远,他开口问道。
没想到铁舟大师一拂尘扫过来:“什么先生,你是我徒儿的夫婿,难道不该随着她叫我一声师父?”
“是,师父。”岩秀马上改口道。
“嗯,”铁舟大师很受用:“何事不明?”
“我查过神女殿典籍,南诏神女一旦受了披衣之礼,便一生不嫁,更不能生儿育女,可欢儿……”
“原来是这个,”铁舟大师不以为意:“典籍记载,确实属实,可我那徒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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