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上几分温度,仿佛将要融化,暖光与阴影交错,织出一片纵横,雪山尖上露出暗淡的岩石,湖水在寒风里荡漾出波澜,模糊了倒映的皑皑雪峰。
李周曼轻叹一口气,回望陈放,只见他也正望着对面的雪山,影子拉得长长的,李周曼往回走。
再过一阵子,太阳越沉越低,没入地平线。李周曼没有看见,但感觉到了。她走至陈放身后了,叠腿坐下,“你在想什么?”
“什么也没有想。”
“我们回去吧。”李周曼知道陈放没有告诉自己,便不追问。
李周曼拉他起来。
回客栈,天色已晚,抬眼望满天星斗,虽然不很明亮,她说,“昨天怎么没有?”
陈放道,“昨天也有,只是你喝多了。你说什么也看不见。”
李周曼道,“我知道了,以后少喝一点。”
陈放道,“没有劝你的意思。”
携手走上客栈二楼,李周曼用钥匙开门,“你困么?困的话先洗。”
“不。”
李周曼如往日进了浴室,刚脱去衣服,放出热水,想起毛巾没拿,微启一条门缝让陈放递给她。
片刻之后,湿着头发的李周曼划清了头路走出来,陈放见她仍穿着宽松的大衬衫,这次换成了铁锈红色。陈放笑道,“这样的衬衫你有多少件?”
李周曼把空调温度调高几度,笑道,“有机会你看得见。”
待两人都洗完,李周曼掀开被子让陈放坐进来,陈放坐下,合上被子。
李周曼道,“帮我倒杯水。”
陈放试完温度,把杯子递给她,她道一声谢,接过。
看着绝美的风景,渐渐却也厌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悲伤的。
陈放忽然道,“李周曼,你之后如何打算?”
李周曼道,“一直这样。”
陈放道,“具体一点。”
李周曼道,“我会一直喝酒,一直吸烟,一直工作,一直像这样玩儿,直到我死。”
陈放道,“你不会永远像现在这样,你不会永远什么也不害怕。”
李周曼道,“我会的。”
陈放道,“如果你老了,谁会像现在这样在你身旁?”
李周曼笑道,“如果你不老,也不会永远有人像我,在你身旁。”
彼时,陈放只以为李周曼一句“我会的”是年轻负气,却没料到,她早已想好了一切,只等着时光慢慢把她磨损、像白米躺在磨头里等待着被推向终点,推向死亡。过早做好失去的准备,而不愿真正拿在手里。可惜当时他没能窥透,他以为胆大妄为的李周曼,原来只是个胆小鬼。
“我们还能这样多久?”末了,陈放说出这句,一锤定音似的,无可挽回。
李周曼没有回答,息了灯,躺进被子里。
陈放无法,只好也躺下。
次日清晨,本计划去布达拉宫,李周曼提不起兴致似的,只道,“我不想去了。”
陈放似是没察觉出她的情绪,“改成羊卓雍措怎么样?”
“你自己去吧。”
“那你呢?”
“我在这里再睡一天。”
“可以,我也不去了。”
“随便。”说完,径自往床上去了。
陈放在沙发上抽一支烟,李周曼开始咳,越咳越厉害。陈放把香烟按灭,走近扶住她。
越咳越急,剧烈的震荡与喘息使两颗圆润的泪珠滚落。片刻之后,归于平寂。
李周曼躺倒床上。与陈放对视一眼,闭上眼睛。
陈放抓着李周曼的手,把她拉起来,李周曼道,“怎么了?”
陈放坐在床上,扶住她,轻轻地说,“你搞什么。我哪里得罪你了,你倒是告诉我。”
“你很好,”李周曼从他怀里挣脱,重又躺回床上,“我烦了。”
李周曼的冷淡,不得不让陈放炙热的心冷却下来。他不能接受仅仅一个“烦了”,他在为李周曼找理由,也在为自己找。时间似无止境地延伸,他不能停止回忆起相遇时,相遇后,种种。暗示,挑逗,怄气,烦恼,欢愉,时至今日,历历在目,而再往后,像被一层迷雾吃掉了。
他是否要再陪她耗下去?
昨天在圣湖,这个问题第一次破除迷梦,窜入他脑海。
李周曼躺在床上,回忆起同样是那一日初遇,江南贡院,岸边花旁,你来我往三两回,却竟然延续至今。掐指一算,已半载春秋,陈放还会陪她耗多久呢?她不知道,她自然不会以为长此以往陈放不会厌。而前日仔细思想来日,她第一次考虑要不要和眼前的人长相守。思来想去,依然没有勇气给出肯定的答案。
既然她也有点厌了,既然他终究也是会厌的,既然她做不到与他一生长候,既然如此。
那便散了吧。
李周曼下了决定,那便散了吧。
到了傍晚,她才觉得饿,醒来以后只吃过三块巧克力,她不得不起来弄吃的。穿起衣服,套上鞋,站起来,望同样没有进食的陈放。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外的光隐隐透进来,黯淡如霜。
李周曼坐回沙发边,抱住陈放,算不上温暖,甚至比自己更凉些的触感忽然让她很不舍,几乎立刻反悔那决定了。
李周曼听见陈放开口时,声音有些嘶哑:“李周曼。”
她隐隐猜到他要说什么了,忽然有些慌,抱他的手更紧了,在他开口之前抢道,“等一会儿再说。”
陈放抚上腰间她的手,手指微微颤抖。
李周曼用另一只手抚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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