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黑得吓人,可能是窗子的数量太少的缘故,就算举着蜡烛,也还是看不清对面的人脸。这艘船只能在夜间航行,这意味着他们必须忍受这“神秘”的环境直到清晨。
还好,月光足够明亮的时候,她不至于觉得害怕。
“吸烟室?”若小澍盯着一扇木门上的牌子,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得到了刷新,“居然还专门有这种房间啊……我们之中有谁吸烟吗?”
“我已经戒烟二十年了。”兔子先生立马避嫌似的说。
“哦,谢谢。”
“最前面是驾驶室。”林染继续向前走去,“你是这艘船的舵手,所以需要在这里工作。不过别担心,设定完目的地后,大多数情况下不会出乱子,只要在出现意外的时候及时扭动轮盘就行了。”
“我知道了。”她点点头,“听上去还蛮简单的嘛。”
“别光站在那里了,过来试试看。”
在林染的指导下,她很快熟悉了船舵的操作,顺便设置好了明天的目的地。如果夜航船开足马力前进的话,明早应该能降落在一片山脉的深处,那附近没有村落或城市,是一大片彻底的原始森林。按照这个速度,再有三天,他们就能抵达邻国马尔斯的第四大都市。在那里,若小澍打算认真挑几件时髦点的衣服和鞋子——她现在看上去太像个小村姑了。
完成导航后,林染带着他们来到了另一边的过道。
“走廊尽头是两间洗手间。进去之前先敲门。”
“嗯。”
“这里是淋浴间。”然后他又走到隔壁房门口,转了个身,“我会想办法把男女用的部分隔开。表盘上能看到剩余水量,白天我已经储存了足够的淡水,想洗澡的话需要提前点燃锅炉。今晚暂时就轮流进去将就一下吧。没其他问题的话,你们就可以回房间了。”
“好的,谢谢你,染染。”
兔子先生以极其甜腻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若小澍好像看见林染的头上冒出了一个大大的井字。
“别叫得那么恶心!”
“哈哈哈哈——”
兔子先生畅快淋漓地大笑了几声,迅速拧开门把,钻进了其中一个房间。他采取了“撩完就跑”的高级策略,纵使林染憋了一肚子火,也没法拎起他的衣领好好教训他一番。
“喂!”
林染冲着木门吼了一句。
若小澍则在后面一愣一愣地看着他们。
走道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林染忽然觉得有些尴尬。他双手插着腰,又把一只手抬到脑后,挠了挠那团乱糟糟的头发。过了几秒钟,他才勉强将目光移回她的身上。若小澍对他眨了眨眼。
仿佛下定了决心,林染朝她走近了一步。
“小澍。”
“嗯?”
“昨晚……对不起。”
在昏暗的烛光下,小澍不知道他此刻是不是涨红了脸,但她的确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几分悔意。灰猫迈着轻盈的脚步,停在他的裤腿旁,一对明亮的大眼睛在黑暗中冒出淡淡幽光。它和他十分相似。
他那时的轻率举动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没事。”但她决定暂时不去计较这件事了,“……等你觉得说出口也没关系的时候,再告诉我吧。关于你救我的理由。”
“我……”
林染欲言又止地抬起了下巴。若小澍却微笑着退回了走廊尽头的房间。
“那,晚安。”她说。
“……晚安。”他只好点了点头。
如果他不想提及自己的过去,那一定有他不愿意的原因。
而她眼下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从现在开始,到遥远的未来,她拥有的前方宽广得难以想象——就如同窗外浩瀚无垠的星空一般,她有点好奇自己以后会遇到什么样的人、发生什么样的故事、从事什么样的职业,还有,她生命的终点究竟在何方。
也许他会带她找到答案。
卸下重重心防,若小澍脑子里紧绷的那根神经也终于放松了下来。她把从鹤岭镇买的白色被子铺在草席上,硬硬的,也没有枕头,不过比起睡在桌子上已经好多了。她很快沉入了梦乡。梦里,她闻见了母亲烤出来的新鲜的面包,是刚收获的小麦的味道。还有坐在餐桌边读着报纸的父亲,他对自己露出了微笑,问她最近过得如何。——过得如何,是啊,我过得如何呢,若小澍想,除了对他说“我很好”之外,我还能说些什么呢?面对他们,她能做的,也就是像个寻常小姑娘一样撒撒娇而已。
她已经回不去无忧无虑的年少时光了。
等她醒来时,脸颊旁的床单湿了一大圈。若小澍若无其事地擦掉了眼角的液体,用手拍平了被子上的褶皱,把它叠起来放在床头,这时天空还未露出鱼肚白色。接着,她拿手指梳理了一下翘起的短发,走出门外,沿着吱嘎作响的楼梯向上走去。
林染已经起床了。灰猫蹲在暖和的炉子旁,看着他把一根又一根的柴火塞进火箱。
“早。”
她挤出一个笑容,随后走到厨房的案板前,拎起一根菜篮子里的胡萝卜,打开水龙头,开始清洗胡萝卜尾部的污渍。灰猫“喵”地叫了一声,绕着她光溜溜的小腿走了几圈,蹭得她忍不住发痒。
“灰灰,早上好。”她也对它说。
新的一天,开始了。
第十五章从天空之上飘落的围巾
人是生而自由的,却又无时不处在枷锁之中。人类向来认为自己是万物的主宰,但事实上,他们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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