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阮一边拍着孩子,一边抬头,“霜兰姑姑跟在母后身边多久了?”
霜兰微微躬身,“回皇后娘娘的话,差不多三十年了吧,自太后入宫后,奴婢便跟在了太后身边。”
“三十年。”江阮摇头叹息,“人生有多少个三十年啊,你几乎是把你的一生都奉献给了母后。”
江阮初入宫时,月谷姑姑被太后派来跟在她身边,后来长乐离宫,江阮将月谷姑姑派去侍候长乐,母后又把霜兰姑姑派给了江阮。
对于母后身边的人,江阮向来信任,太后身在冷宫十几年,身边的几个侍女却不离不弃,一直与太后荣辱与共,三十年的情谊,怎会有任何弱点?
江阮抬眸望着霜兰,声音很平静,“姑姑是从何处得来的醉美人之毒?你也是玄蜀国的人?”
在陡然听到江阮的话时,霜兰眸子倏地瞪大,但也不过一瞬,很快便恢复了镇静,也并不反驳,“娘娘如何猜得出来的。”她自认为已经做得很隐秘了,不会有人猜得出的。
江阮垂了垂眸,心中有些发凉,果然是她。
江阮眸子看向远方,“本宫一直想不通,既然醉美人之毒是通过香味让人中毒,难道下毒之人就不怕有人喝了酒又不小心嗅到了陛下的香囊,从而露出破绽?陛下身边的太监宫女侍卫,乃至本宫都有可能,所以下毒之人凭什么认为那毒会恰好下在陛下身上?”
霜兰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神色没什么变化,倒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
怀中的孩子动了动身体,江阮拍了拍她,将她放入了一旁的小床上。
江阮起身看着荡起阵阵涟漪的湖面,继续道,“想了许久,本宫终于想通了,下毒之人必是一个非常了解陛下习性的人,崇华殿的内殿,陛下从不允许除了崔公公和暗卫以外的人入内,当值的崔公公还有那些暗卫绝不可能饮酒,而陛下的香囊向来便放在书案上,从不带出崇华殿,也从不带回茗萃宫这般微小的不易察觉的细节,就连本宫都不太在意,更何况陛下向来不喜人近身伺候,又有几人如此了解呢?”
江阮转身看着霜兰,“其实本宫也并非不小心之人,可是姑姑是母后派来本宫身边的,本宫对你信任至极,对姑姑从未有过隐瞒,若论起这宫里对陛下习惯的了解,除了本宫怕就是姑姑了。”
霜兰缓缓抬头,眼中带着一些赞赏,“娘娘很聪明。”
江阮叹了口气,此时此刻她不是替自己悲伤,而是替母后悲伤,这几个陪伴母后度过幽幽冷宫岁月的姑姑,若论起感情,怕是要比亲姐妹还要亲,若被母后知道她身边的人竟然想要谋害自己的儿子,她一定会很伤心的。
“为什么?本宫不理解?”
“皇后娘娘有何不理解的。”霜兰笑了一下,但那笑意中隐隐含着无尽的苦意。
“若陛下要他身边的鄞侍卫,宴侍卫与我一般去做同样的事情,他们会不会做呢?”霜兰反问江阮。
江阮只看着她,没说话。
“娘娘不说话,心中自是了然,归根结底,不过一个‘忠’字而已,奴婢无话可说,还请娘娘赐死。”霜兰说着跪倒在地,躬身匍匐。
那一年她从那山中逃出来时,本以为活不了了,可是却遇到了他。
她这条命本该早就没了的,可是苟活了这么多年,也该还给他了。
“是谁指使你给陛下下毒的?”
“人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可说的。”霜兰凄惨一笑。
霜兰跪在地上转了个身,面对着东北方向磕了几个头,“罪奴自知罪该万死,本以为可以等到太后回来再见太后一面,可如今怕是也没有机会了,罪奴便在此叩别太后娘娘,望娘娘身体安康,平安喜乐,再无忧愁。”
在山中时,那个地方的人以杀人为生,不是你杀我便是我杀你,她好不容易从那里逃了出来,奄奄一息,遇到了他,他是鲁国公府的嫡长子,身份尊贵,她并无半点高攀之心,只想能够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日子。
只是她欠他一条命,本就该还的,所以她听从他的安排入了宫,等着他下达命令,这一等便是三十年。
她这一生最快乐的日子便是在冷宫里的日子,那里没有杀戮,没有鲜血,没有仇恨,只有慢的不能再慢的悠闲日子,其实已经足矣。
霜兰抬手拍向自己的天灵盖,口吐鲜血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自从入宫后,江阮仿佛见惯了生死,面对这般情景,再也没有第一次见到时那般的震惊了。
“把人带下去好好安葬了。”江阮微微阖了阖眸,双手不由握紧了,“还有你们,今日之事不可在太后面前多说一句,霜兰姑姑是得了急症病故的,明白了吗?”
母后已经很苦了,这些事情还是莫要让她知道的好。
*
一晃便又是一个多月,在花琰几日未眠的努力下,漓儿的毒终于解了,江阮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
大战之后,民心慌乱,朝堂不稳,祁烨不眠不休,杨相尽力辅佐,加之沉锦在外替他巩固政权,前朝之事也终于再一次步入正轨。
江阮已是几日未见到祁烨,好不容易祁烨抽空回来看了她一眼,却是累及,躺在床上便入了梦乡,这还是江阮头一次见他睡得这么沉,为他燃了助眠的熏香后,便退出了内殿,让他睡得更加安稳一些。
而这时江阮方出来,便看到沉锦匆忙走了过来。
自从沉锦回了帝京后,江阮便一直未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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