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辛咬紧了牙才没让自己成功露出刻薄又讥讽的笑,她缓了一会儿,慢慢回道:“还可以。”
“今天晚上你想吃什么,要不要吃白灼虾?我待会要去菜市场,你还得在车里等我一会。”
“随便,都可以。”
楚辛闭上眼睛,重重靠在椅背上,克制住了将自己缩成一团的yù_wàng。
她实在是困得不行了,但她不会在沈如的车上睡觉。
正值下班高峰期,沈如车开得走走停停,楚辛被晃得有点想吐。
“停一下。”楚辛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有点难受。”
“行。”沈如找了个最近的停车位,车还没停稳,楚辛就匆忙推开车门。
新鲜的空气伴随着草木的香气一同呼吸进肺里,有效遏止住了想吐的念头。
楚辛深呼吸几口,又外面待了一会,才重新上了车。
晚上的菜很丰盛。
难得连楚长平也在饭桌上,楚辛觉得自己好久没看到这个父亲了。沈如倒了两杯红酒,一杯推给楚长平,一杯放在自己面前。
“今天辛辛开学第一天,我就想着要庆祝一下,结果不小心菜就做多了。”沈如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楚辛眨眨眼,没有说话。
楚长平既不想看老婆难过,也不想为难女儿,只好端起酒杯,和沈如碰了一下杯子:“是该庆祝一下,来,我们俩喝,辛辛还小,不给她喝。”
沈如局促地端起杯子:“是、是啊。辛辛还小……”
楚辛看着沈如有点颤抖的手,觉得有点儿好笑。
这个家里的人都很奇怪,楚辛想。楚长平在外功成名就,没有人知道他在家里只会和稀泥;沈如在外通情达理,没有人知道她对自己的女儿做了些什么;而她自己,看起来是个天之骄女,实际上是个人嫌狗不待见的讨厌鬼。还有一个,离家在外还不肯回来。
楚辛匆匆吃完,把自己的碗洗干净,一句话没说回了卧室。
直到关门声传出来,沈如才放下手里的酒杯,对着楚长平长长叹了一口气:“你说,她要什么时候才能不恨我?”
楚长平心情也有点不太好:“我怎么知道,当时让你听我的话,死活不听劝,现在好了,你舒服了?”
“我!”沈如声音低了下来:“我还不是为了她好么……”
楚长平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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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辛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没有睡着。明明困了一天,真正躺下了又死活无法入睡,人的一生大概要和自己玩无数次这样的把戏。
她闲得无聊,开始数起自己的头发。
一根,两根,三根……咦,头发好像有点长了,要不要去剪短一点?
慢慢的,楚辛闭上了眼睛。
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是无边无际的白色荒野,还有同样无边无际的湛蓝天空,她在荒野里一直奔跑,然后镜头一转,她出现在教室门前,笑面虎对她说你迟到了,于是所有人都转过头来好奇地看向门外的她。
梦里的同学不是现在的同学,而是从前高一的。
楚辛在梦里泪流满面。
醒来时脑袋钝钝的疼,好像被电锯锯过。
她用手拍拍脑袋,摇晃着爬起来挪进卫生间,刷牙,洗脸,换衣服。
从房间出来时看见桌子上摆好了早餐,楚辛扭头看了一眼沈如卧室,到底没有选择浪费食物,坐下来吃完了早餐。
早上七点稍微有点清冷,一中的女生校服又是衬衫百褶裙的款式,楚辛只能在出门前又套上一件薄外套。
她身高腿长,一双腿纤细笔直,走在路上引来不少目光,楚辛一概当做没看见,径直走向候车站。
今天的公交似乎来得有点迟,楚辛上车时,车上已经坐满了人,她只好随便找了个地方站着。
坐她面前的是个男孩子,低着头戴着耳机,头发在晨光下看起来软软的,且有一种迷之熟悉感。
楚辛想起什么,立刻就想离开此是非之地,然而天总不遂人愿,司机师傅一个急刹车,她身后的人没站稳,连带着把她挤跪了。
不偏不倚,刚刚好好,她摔在了池序腿上。
“咦。”池序疑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楚辛几乎不敢抬头看池序的表情。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她已经在心里骂了挤她的人一万遍。
她用生平最快的速度从池序腿上爬了起来,木着脸说了一句“对不起”。
池序从上到下将她整个人扫视一遍,然后慢慢地、意味深长地笑了:“没关系。”
他站起身来,楚辛这时才发现,池序比她高的有点多。
身高差导致的压迫感让她下意识想退后,又被池序按在原地:“来,坐下。”
池序语气善良得让楚辛头皮发麻,“不了,还是你自己坐吧。”
“不要客气啊,”池序笑眯眯道:“你这样站在我旁边,我容易害羞。所以这个位子就让给你了,请。”
害羞?
楚辛看看他,又看看自己,“……”
是谁说世上唯有爱情和咳嗽不能掩饰,楚辛觉得说这句话的人一定是没在公交车上碰见过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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